早就下衙了,不过救灾的特殊时期,胤禟猜四哥肯定还在衙门,顺着主街往衙门去。
骑了一天的马,胤禟翻身从马上下来,马鞭顺手丢给身边人,他快步跨进衙门,没曾想一进去就碰到四哥发火。
“这几个州县原来多少人,水灾后又剩下多少人?一下少了这么多户数,难道都遭灾淹死了?”
“王国昌,你隐瞒水灾在前,如今又在户籍册这般重要的事情上出岔子,拖延推诿不办事,你要想死提前说一声,别在这儿挡着救灾大事。”
听到这儿,胤禟就知道四哥真的怒了。
胤禟刚到门口,站在门边的胤俄无声对他比口型,说了两个字:兼并。
“请四贝勒息怒,臣绝对没有拖延推诿,户籍册上的数目没错,还请四贝勒详查。”
胤禛都气笑了:“你的意思是,消息的这些户数都死了?”
“天灾难挡,遭难也正常。”王国昌斟字酌句道。
胤祉在一边劝:“四弟就别扯着户籍册较真了,眼下还有两个州县赈灾还未完,咱们抓紧时间去赈灾要紧。”
王国昌连忙道:“三贝勒英明,赈灾当为第一要务。”
此时,屋里人都看到胤禟来了,胤祉给胤禟使眼色:“你快劝劝你四哥。”
胤禟看一眼气得不吭声的四哥,又看了眼和稀泥的三哥,胤禟板着脸道:“来几个人,把这一个月以来地契流转的册子给爷搬出来,爷现在要看。”
“九爷,现下已经下衙了,小吏不在,恐不太方便。”
“不太方便?我们兄弟四个为了救灾这会儿都还在衙门做事,你这个巡抚也在,你跟爷说衙门里连个搬册子的小吏都找不到?难道要爷亲自去搬?”
一脚踹过去,实木的凳子被踢到院子里,凳子落地发出巨大的声响,没防备的胤祉被吓得心头一跳。
本想指着老九帮忙劝劝,结果他脾气比老四还大。
胤禟眼睛一横,脸黑的吓人:“王国昌,你去还是爷亲自去?”
“九爷息怒,臣这就叫人搬册子。”
王国昌说搬册子那是真搬册子,一台一台的册子搬进屋,堆起来跟小山一样。
“呵,这就是近一个月的地契流转册子?州府的土地全换了一遍主也不至于有这么多册子吧。”
“九爷说要看册子我就叫人搬过来,管这些册子的人不在,搬册子的人也没个分辨就都搬来了,还请九爷恕罪。”
王国昌话说到这儿,不仅胤禛、胤禟怒了,胤俄也怒不可遏:“不就是看册子吗,九哥,我来看。”
“不用。”胤禟拦住胤俄,叫小金子把他的人叫进来。
胤禟进朝堂办事不久,身边没什么人手,这次来山东赈灾,除了侍卫外,他身边带着帮他办事的人几乎都是福晋手里的人,都是掌柜管事,都是查账能手。
一堆册子里找出近一个月的记录册,十几个管事分工合作,一些人找册子一些人做统计,不过一个时辰,统计的单子就送到胤禟手中。
胤俄简直震惊,做统计还能这样做?
单子上先是画了横条的表格,上面统计着每个州府谁买了土地,具体多少亩,最后还有一个汇总。
表格下面还有一张圆饼图,一张饼分成大小十块,上面记着买地前十的人占据的比例。
这两张图对照着看,近一个月的土地流转情况再清晰不过。
胤禟早就习惯了如何看这些图,他顿时冷笑:“呵,买地前十的富户,九个都姓孔。”
胤祉、胤禛两人看到这种形式的表格十分震惊,比起看到表格更加震惊的是看到买地的名单。
王国昌见实在瞒不住了,跪下道:“请几位阿哥明察,这些土地都是正常交易。”
胤禟气的把册子扔出去:“这么多土地落到一家人手里,这是想干什么?”
“这些土地都是衍圣公族人所购,皇上都曾说要优待衍圣公及其族人,孔家只是正常买地,下官也不能拦着呀。”
“只是地吗?王国昌,那么多百姓被你吃了?”胤禟怒吼。
王国昌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
“四哥,给皇阿玛写折子,王国昌联合本地富户大量囤积土地,隐藏人口,致使大清无土地无人口无税收可用,此等窃国贼子必须斩首示众。”
王国昌吓出一身冷汗:“九阿哥,臣冤枉啊!”
胤祉不赞同:“九弟,衍圣公乃孔圣人后人,从汉高祖开始就一直享受优待,千百年来都是如此,你小题大做了。”
“狗屁的圣人,占地占民,导致大清无赋税可收,这是大清的罪人!”
“今年水灾千亩土地消息,上万百姓成了隐户,明年呢?后年呢?山东这地界儿天灾不断,再过十年八年,是不是百姓都成了孔家的家奴,土地都成了孔家的土地?这山东,还是大清的山东吗?”
“无地无民无税收,赈灾却要国库出钱粮。呵呵!”
怒极反笑,胤禟喃喃自语:“今儿是孔家,明儿是张家、李家……大清,迟早要亡!”
“九哥,这话可不能说。”胤俄吓坏了。
胤禟冷笑:“没什么不能说,又不是什么稀奇事,读史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