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见他就烦,擦肩而过时不客气的撞他肩膀一下,抄着兜,回家。
“诶,小同学,”门卫室里的大爷走出来,手上拿着补胎用的工具,笑道:“幸好我还没忘了自己的老本行,你这车胎好补,十分钟我就给你搞定了。”
“不用了,”沈砚收回视线,道:“就这样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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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父叶母都是公职人员,早八晚六,忙起来很忙,清闲起来也是真的清闲,老两口深谙养生之道,每晚十点准时关灯睡觉。
叶随崩溃了一晚,心力交瘁,回到家看见黑漆漆、空荡荡的房子,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他步伐沉重的回到自己卧室,随手把书包往椅子上一扔,倒到床上。
他的卧室在二楼,窗户朝东,此时没开灯,仰头能看见窗外一棵枝繁叶茂的桂花树,叶冠繁茂如云顶,团团簇簇,蓬松连绵至天际,晚风徐徐吹过,一阵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新香气荡开,叶随心中的郁气都随之消散不少。
算了,不就是封情书么。
他苦中作乐的想。
反正也从沈砚那找回场子了,给就给吧。
叶随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努力宽解自己,好不容易把自己哄开心一点,桂花树对面的房子忽然亮起灯,“刷——”地一下,明亮灯光透过交缠的枝桠,映入叶随澄黑的眼睛。
一道修长身影拓在窗帘后,走来走去。
叶随瞬间垮了脸,面无表情地起身拉上窗帘。
对面的别墅是沈砚家,这片区域虽然都是独栋别墅,但房子与房子之间距离很短,有了桂花树做遮挡,勉强保留了两个青春期少年的隐私。
少时,叶随很喜欢爬过树枝去沈砚的房间玩。
也不知什么时候起,两人关系急转直下,变成了如今这冷淡疏远的模样。
拉上窗帘,叶随坐到书桌前,打开台灯,从书包里掏出那封情书。
情书的质地像卡纸,朴素简洁,摸起来不厚不薄。
陆婉婉是个含蓄的人,应该没写太多字。
叶随揣测着陆婉婉会给沈砚写什么,想着想着,突然好心酸,还有比他更大公无私的情敌吗?
这俩人要是能成,以后论文致谢都得写他的名。
他把情书压到练习册底下,心情乱糟糟的,交臂脱掉上衣,趿着拖鞋进了浴室。
这个澡洗得痛快,温水冲刷着身体,好像冲掉了所有烦恼。叶随换上大裤衩,神清气爽地推开门出来,卧室依旧没开灯,书桌前却有一道拖长的影子。
大晚上的,夜深人静。
叶随擦头发的手吓得一哆嗦,“我——”
这一幕很是眼熟,“操”字没说出来,人影便转过头看向他。这人随意靠着书桌前的椅背,一只胳膊松散搭在桌沿,目光平静落到他身上,静了两秒,复又收回。
“沈砚?”叶随一愣,下意识看了眼桌面,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藏在那里的情书,“……你跑我屋干什么。”
他皱着眉,语气不太好。
沈砚道:“我家停电了。”
叶随懒得理他,擦完头发兀自把毛巾往洗手池一扔,翻出睡衣套到身上,“关我屁事。”
“介意我用下你的浴室吗?”
叶随冷笑,毫不客气:“介意,停电关洗澡什么事?”
“我没烧热水。”
“你不能用冷水?”
“不太方便,”沈砚说,“我体寒。”
叶随:“?”
叶随缓缓扭头看他,“神经。”
壮得像头牛,还体寒上了。
“说错了,”沈砚微微抬起眼皮,看着佝偻着腰背,在床前找手机的叶随:“是心寒。”
叶随再次扭过头,宽松的睡衣贴合着他清瘦利落地脊索,他黑发清爽,眼睛澄黑明净,蓬勃的少年意气冲破衣服的束缚,像一颗挺拔劲瘦的松,眼神懒散又鄙夷。
“有病就去吃药。”
“以前是不体寒的,”沈砚充耳不闻,他低着头,五指安静的垂放在膝盖上,不经意道:“但今晚我的车胎被扎了。”
叶随一静。
“吹了一路的风才走回来,”沈砚说,“再洗冷水澡的话,会着凉。”
“今天35°。”叶随好心道。
“嗯,”沈砚垂着眼睑,视线中,站在床尾的少年倚着墙壁,运动短裤宽宽敞敞,腰腹线条白皙、柔韧,温软的像云团,没入阴影之下,他收回视线,说:“想洗个35°的热水澡。”
……至于吗。
叶随眼皮跳了跳,莫名有种被苦主找上门的心虚感,他继续掀开被子找手机,语气硬邦邦的:“……就十分钟。”
沈砚唇角很轻地挑了挑,进浴室前,不忘礼貌道谢:“谢谢。”
叶随一点也不想看他,摸到手机便躺上床,打算沉默地度过这段时间,可惜沈砚却是个烦人精,浴室门不隔音,先是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接着是走动的脚步声,开水闸声,淋浴声——
叶随听得心烦,又在枕边扒拉两下,找到蓝牙耳机,一边连蓝牙一边打开音乐软件,就在这时,淅沥沥的水声后,沈砚清冽潮湿的声音响起:“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