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楼兰,黄沙蔽日。 湛蓝的苍穹蜿蜒成一道无尽头的天际,周玉站在城台上,看着庞大的送亲队伍逐渐消失成黑点,再隐没于视线,良久,他呼出一口气,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再见。” 消失已经的花间旖带着一个银头发的小孩慢慢从城墙后的阴影里走出来,“怎么?你也被我那不成器的徒儿迷得晕头转向了?” 周玉侧眸轻声说道:“只是很可惜,她没有站在我们这一边。” “——哈哈哈哈。”阿加莎冷着一张莹白色的小脸,痴痴地看向红衣女子消失的方向,“姜意欢总是很有挑战性。” 花间旖冷声道:“周玉,三年前我赐给你新生与力量,你竟然拖到了现在都不曾下手,你真的让我很失望,”她扶着墙,侧身撞入周玉的视线,“我能将你捧成西域第一智囊,也能将你从高处拽下来!” 周玉漆黑的瞳孔微微紧缩了一瞬,很快又舒朗开来,“好戏已经开始了,我一直记得我们的合约,你不用来提醒我。” “哼——”花间旖利落地转身,往后走去,“最好如此。” 三日后。 距离大明千公里开外,一个不知名的小村落。 众人舟车劳顿、不分昼夜地赶路,已经将本来十五日的路程缩短至一半,可高压之下队伍里的人,特别是最末尾的衙役脸色都不太好,众人脸上都露出一种憔悴、痛苦的神色,就这么继续走了一小截路,烈阳炙烤下,忽然有人直挺挺的哐当一声从马背上坠落。 姜意欢也觉得走了这么久,脑子都有些不好使了。 清云子回头瞥眉道:“列队下马,进入村落休整一日再出发。” “是!” 衙役的身体素质本就比不上训练有素的锦衣卫之流,让他们走三天三夜不休息,也着实是辛苦他们了。 可大家好像并不是因为辛苦才状态奇差的...... “报!国师,小何他身上起了大片的红疹子,身体很烫,可他一声叫着冷,要不要找个村医来看一下?” 清云子正欲点头,姜意欢就抬脚走了过去,“找什么村医,我就是村医,快带我去看看吧。” 一行人站在村道上,被过路的村民指指点点。 小何就紧闭着双眸,一张微胖的圆脸微微皱起,像包子上宽大的褶皱,让人看一眼就觉得难受,偏偏他还浑身发红疹,身体贴在地面上以一种很诡异的角度佝偻着。 姜意欢拨开他的外衣,仔仔细细地查看着他身体上的红疹,看到背部的时候,愣住了。 一大片一大片的水泡伫立在他宽厚的背部,让人只一眼就作呕,里面像是滚动着脓水一般还微微散发着腥臭。 围着小何一众人脸色巨变,都支支吾吾的问道:“这是.....天花?” 姜意欢头埋在阴影里,神色冰冷,“这就是天花,是哪里传染上的呢?小何在西域的这两天,去了哪里?” 一个瘦弱的汉子站了出来,有人认出他就是平日里跟小何走得很近的人,“回禀大人,在西域这两日,我们不是不能进城吗,就在城外找了个不夜城,玩了两天姑娘......除此之外,哪里也没有去了。” 清云子靠了过来,他清隽的眉目在这个时候终于有一瞬间的崩塌,他拨开人群,将半跪在地上的姜意欢拉起,“是天花,离他远点,然后今日开始在这个村庄外面搭帐篷,所有人每天都要喝药,观察三日再走!” 底下众人像找个主心骨一样,齐刷刷地应道:“是!” 天花是一场世纪感冒,搞不好会死很多很多的人,这个时候再去赶路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天花就出来了呢? 姜意欢在心里闷闷地想着,不到一刻钟,人群里又有人倒下了,症状跟第一人差不多,和亲队伍开始了异常恐慌。 村庄被清云子带人去暂时封锁了,村长本来连村门口都不让他们落脚的,在对上一叠闪亮的银票后,语气立马三百六五度大转弯,不仅给他们安排了一栋单独的招待所,还给他们腾出了一块大坝,让大明衙役跟西域士兵都可以在村里落脚。 离村长笑眯眯地看向坐下主位上的财神爷清云子,“大师,你刚刚说还要两个熬药的人是吗?人,可以免费让你们驱使的,只不过你刚刚拿出来的药材单.....” 清云子又从怀里加了一叠银票,神情冷漠道:“够不够?” 离村长笑眯眯的接过银票,态度又是一转,“够!够了够了,大师,真的是活菩萨呀,咱们村一年的收成都在这里了,别说可能染个天花,就是全身起水泡,起疹子,脱皮脱一年,我们村的人都挺得住!你们快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