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承”,完全陌生的名字,不是祁连,也不是齐麟。
祁连一时惊怔,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觉得可能是元老老糊涂了。
他问道:“您老刚才喊什么?”
元老声音低低地说:“言承啊,陆言承。”
祁连笑,“这是您老给我安排的新身份吗?听起来正气凛然,像书香世家的公子,担负着家族使命,又像生在大院的高干子弟,可以凭借父辈的福荫,平步青云的那种。”
元老内心喊道,你就是生在大院的高干子弟啊!
你爷爷是我的得力爱将,你父亲是少将军,母亲是大学教授,舅舅亦是出名的商贾。
可惜一场地震,毁了你的所有。
祁连道:“安排了新身份,自然会有新任务。您直说,别藏着掖着,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元老缓缓摇头,目光定定地盯着他的脸,“没有,我只是想好好看看你。”
祁连觉得老爷子今天莫名其妙,欲言又止。
他对他耐心有限,站起来说:“您老休息吧,我去陪书湉。”
元老没阻止。
他刚才太冲动,还没考虑清楚,要不要对祁连和盘托出?
想和他相认,又怕这小子嘚瑟,趁机提无理要求;不认,心中又万分愧疚,对不起救他性命的得力副将陆逊。
祁连起身,大步朝前走。
元老盯着他的背影,这才发觉,他的背影有三分像他逝去的副将陆逊。
难怪他虽是盗,却不猥琐,反而颇有风仪。
大抵是基因太强。
祁连打开门锁,开门走出去,却没上楼,而是径直去找了秦野。
直觉元老有事瞒着他。
“陆言承”三个字信息含量很大。
秦野正坐在茶室,茶案上茶香袅袅。
他手中握着手机,盯着屏幕里的红肚兜和银手镯、银项圈出神。
几样平凡的小东西,居然让元老那般岿然不动的人,潸然泪下。
见祁连走进来,秦野收起手机,道:“祁连兄弟,找我有事?”
祁连俯身在他对面坐下,扫一眼他收起的手机说:“秦兄,元老性情突变,啼哭不止,问他他哭得说不出话来,只说让我来找你。”
他用了点小技巧。
秦野素来厚道,疑人不信,信人不疑,将手机推给他。
祁连接过手机,盯着微信里的红肚兜、银手镯和银项圈,微微一怔。
这些东西本该埋藏于祁连山下,怎么现在就曝光了?
照片中的红肚兜和银手镯、银项圈,说普通,很普通,说不普通,它也有一点特别之处。
红肚兜最下面用褐色丝线绣了一只虽小但是很威武的瑞兽麒麟。
银项圈上有刻:嘉言懿行,承天之佑。
他只当是父母留给自己的遗物,毕竟麒麟同他的曾用名齐麟,谐音一致。
至于“嘉言懿行,承天之佑”,是和“前程光明,身体健康”差不多的祝福语,他从前也没多想。
手指放大银项圈照片,祁连默念上面的字:嘉言懿行,承天之佑。
言承,陆言承。
难道陆言承是他的真实身份?不是元老要给他安排的新身份?
元老那么激动?其中有渊源?
祁连看向秦野,“秦兄,实不相瞒,这肚兜和银饰是我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你的手机里?”
秦野道:“你去问元老。”
祁连头皮神经微微发麻。
不管怎么说,自己埋于祁连山下的东西被人提前挖了。
他把照片发到自己新买的手机上,将手机还给秦野,道:“谢谢秦兄。”
起身来到元老的房间,他老人家已经不哭了。
灯关着,元老静默地坐在黑暗里。
沉默成一座坚硬的雕像。
祁连立于床前,道:“那个人是我。猜得没错的话,我先辈有恩于你,你又对他们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才如此反常,欲言又止,游移不定,和你平时干脆果决的性情截然相反。”
元老缓缓抬起头,摸黑打量祁连。
暗道,这臭小子聪明程度不亚于他爷爷陆逊。
但比他爷爷狡猾。
想到得力爱将陆逊,元老忍不住眼圈泛红,胸口发疼。
过去的那些年,他和陆逊南征北战多年,比和自己的妻儿相处的时间还要长,陆逊是他的得力爱将,是他同生共死的战友,是他的左膀右臂,亦是他的兄长,他的手足,他的救命恩人。
时隔几十年,他仍能清楚地记得,当年他用血肉之躯替他挡住子弹,浑身是血死在他怀里的情景。
元老的心在滴血。
祁连道:“不说话,我就当您默认了。”
元老仍旧沉默,心里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一是愧对爱将,二是祁连的事相当棘手。
他已经不想让他去自首了,可是他不去自首,有违法律法规。
他这种身份的人,得以身作则才对。
祁连失了耐心,说:“您老继续装哑巴吧,等您想说的时候,我恐怕不想听了,走了。”
他转身就走。
元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