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楚,快,快跟我走,我家大孙女说看到周西滚下陡坡了!”干瘦的中年妇女推开院门风风火火跑进来,焦急地对迎风流泪的安楚说道。
安楚闻言呼吸一滞,心脏麻痛,大悲大惊之下,气血逆冲,她苍白着脸从石凳上站起来,只将将往前迈了一步,就吐出一口血直挺挺往前栽去。
报信的杨立春唬了一跳,连忙伸出手把人扶住:“安楚,安楚!”
“哎呦!怪不得你嫂子老说你不抗事呢!”
“这个节骨眼上,你怎么能晕呢!”
“这都什么事啊,真是!”
杨立春是有一把子力气的,她边念叨边毫不含糊地抱起安楚,把人放到了床上。
“妈!”周西捂着额头跌跌撞撞跑进院子,“妈!”
“哦呦,小西啊,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听到周西的声音,杨立春收回准备试探宁安楚鼻息的手,走出房间。
没人发现,安楚已经停止了呼吸。
“杨家阿奶,我妈呢?”周西焦急问道。
杨立春打量了一下周西,见她只是额头流了些血,看着眼神清明,说话口齿也清晰,松了口气。
“你妈听见你出事,吓昏了过去了,我给抱到里屋去了。”
“谢谢杨家阿奶,我去看看我妈。”
杨立春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周西,这孩子从前一棍子打不出半个屁的,今天看着倒是伶俐得很。
她掸掸衣服:“不用谢,你去看你妈吧,我回去了,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情呢。”
“好,您慢走。”
周西扒拉了下刘海挡住伤口,快步跑进房间。
之后就发生了开头的那一幕。
宁安楚再次睁开眼睛,有些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所以,真正的安楚已然魂归九泉,而她,宁安楚,则灵魂穿越时空,借尸还魂了!
宁安楚握了握拳头,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娘的,这可比她单枪匹马被上千敌军围困要刺激许多呐!
可好端端的,她为何灵魂离体不说,还穿越时空附到了安楚的身上?
那她的身体呢?
安楚附过去了?
她摇摇头,不觉得这样神异的事情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
宁安楚坐起来,她记得,自己和军师联手大破敌军,几乎要打到对方的老巢去。
然后呢?
对了,然后敌国求和,圣上让她班师回朝。
宁安楚的眼底渐渐聚起风暴。
她想起来了!
她,楚国最年轻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千军万马围攻夷然不惧的大将军,未来的安国公,没有马革裹尸,却悄无声息地折在了后宅腌臜的阴私里!
他娘的!怪不得她刚刚醒过来的时候那么憋屈呢!
是她房间的安神香被人动了手脚!
可将军府后宅素来干净,她母亲又御下有方,有问题的安神香怎么可能顺利送到她的房间?
关键还给点上了?
宁安楚摇头,可惜,她那会儿毫无防备地睡下了,等发现安神香有问题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想自救也来不及了!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宁安楚的脸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阴影。
阴影里,她的神色有些莫测难辨。
将军府,别说她的闺房了,就是她的绛梧院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出的,更何况是对里面的东西动手脚了。
除非……
宁安楚的眼睛危险地眯起,她想起那天在母亲院子里看到的,一闪而逝的,神似哥哥的侧影。
想到她问母亲那人身份时,母亲支支吾吾的表情,被子下的手微微握紧。
事情的真相会是她想的那个样子吗?
母亲真的会为了哥哥能恢复名正言顺恢复身份而在她的安神香里动手脚吗?
宁安楚摇摇头,内心深处很排斥这样的推论。
可即便不是母亲动的手,安神香的事情,也必然是她默许的吧。
若非如此,谁能在将军府的后宅弄这些鬼蜮东西?
真相到底是什么?
宁安楚好想回去将军府把胆敢害她的那个人的头给拧下来啊!
呃,想到这里,宁安楚顿了顿。
貌似,现在嫌疑最大的,是她的亲生母亲呢。
宁安楚握紧拳头,母亲的头是不能拧的,但如果她的推测属实,她可以把罪魁祸首,她大哥的头拧下来!
呵,临阵脱逃的软蛋!
什么都不付出还妄想摘桃子!
宁安楚气愤地捶了下床,随后又泄了气。
穿越时空这样的事情需要天时地利,短时间,呃,甚至是一辈子,她可能都回不去了的。
那么,眼下最重要的,就不是费时费心去想这些了,而是……
宁安楚把干裂粗糙,还有不少薄茧和小口子的手从被子中拿了出来打量了一下。
当务之急……
她环顾了一下周围陌生简陋的环境。
多年战场生涯告诉她,无论何时何地,活下来才是重中之重,其他的,可以慢慢筹谋。
安楚凌乱的记忆告诉她,这是个和平的,却又不那么安生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