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落阴08(3 / 12)

小的眼珠子,齐刷刷转过来,安静地打量黎述。

黎述克制住恶心和眩晕感,静候因图的声音响起。

水龙头没拧紧,水声滴答滴答,在寂静的公厕里回响。

倏然间,地上的一滩黑血咕咕噜噜冒泡儿,有如沸腾,还散发出刺鼻的恶臭。

什么?

黎述顿觉不妙,遽然起身往后退去。

才退到门边,尸块就蛄蛹着凑到一处,残肢碎肉在弹指间粘合成人形,拔地而起,关节粘黏着皮肉,骨骼摩擦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老李的眼球嵌在眼眶里,僵硬地转向黎述,目露凶光。

“你……嗬嗬,好得很,好得很呐……”

不死之身?

黎述暗道失策,他的精神力消耗大半,这次怕是要遭!

没等黎述想出应对之策,蓦地,窗外响起啪啪两声清脆的拍手声。

老李话音一顿,浑浊的眼球中浮现出一丝畏惧,居然撇开黎述,径直撞碎玻璃,破窗而出。

哗啦。

玻璃碎落一地。

窗户上多了个豁口,阴风涌入公厕,吹散白雾。窗外一片漆黑,狭窄的夹道后立着一堵墙,把视野挡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

黎述没再听到任何动静,迟疑片刻,便踩着一地玻璃渣,越过窗台追了出去。

夹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墙角背阴,地上生了厚厚一层青苔,踩在上面像踩在羊毛地毯上。

黎述脚步无声,追随滴落在杂草上的点点血迹,一路跟到院子出口处。

却见老李趴伏在地,跪倒在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跟前,口中艾艾,像在哀求些什么。

男人穿了身漆黑寿衣,宽松的剪裁依然衬得他肩宽腰细,垂眸伫立,对老李的恳求无动于衷。

这人的背影……

总感觉有些眼熟。

黎述眨了眨眼,侧身躲在院墙的阴影下,屏住呼吸。

下一秒,黑发男人似乎听到厌烦了,抬起手,从虚空中摸出一把手枪,二话不说,对准老李眉心扣动扳机。

砰!

枪声响彻云霄。

老李的手脚抽动几下,这一次,他没能逃过死亡的审判,顷刻间就化作一滩黑色脓水。

碾压级别的实力,深不可测的精神力量像黑洞一般将周遭的光亮吸入,再没有一点光明。

对于死亡的恐惧将黎述完全压制在原地,不能动弹分毫,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夜风吹得他四肢冰凉,血液却无比滚烫,隔着皮肤都能感受到灼意。

黑发男人转过头,往黎述藏匿的方向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清冷的月光穿过云隙,有如一捧残霜落在男人肩头,寿衣的游龙暗纹般微微泛光,栩栩如生。

不过短短一瞬,黎述就看清了男人的长相,瞥见了那双他恨之欲其死的紫灰眼眸。

他妈的,是陆西沉。

看到来人,黎述的语气没有半分惊讶:“李村长,这么晚了还来学校?”

老李呵呵一笑,呲出被烟熏黄的牙:“小黎啊,我早上跟你们掏心掏肺,你怎么还不信我的话,到处乱打听呢?这样子搞,多让李叔寒心呐!”

黎述怔了怔,继而心下了然,他们去刘小东家的事估计被老李知晓了。

那么老李想必也猜到,他们推理出了“所谓乩童,实乃祭品”的真相。

王婆婆的故事死无对证,数十年来,众多乩童的亲朋好友们可还活在世上。

过去,村民们对此事三缄其口,将真相与乩童们的死亡一同埋葬。

然而事情一旦败露,或是为求自保,或是为了谋利,就会有越来越多知道内情的村民站出来证实此事。

悠悠众口但凡被撬开,就是汹涌如潮的舆论。

到那时,山阴村的名声恐怕不比茅坑里的陈年旧屎好上多少,李村长的官帽也要不保。

“村长,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黎述装傻。

“听不懂?呵呵,那我便让你死个明白!”

老李才不跟他客气,脸皮抽搐几下,冷笑一声,上肢肌肉一块块隆起,布衫嘶啦一声爆裂,右手扭曲成爪状,裹挟缕缕阴风,猛地朝黎述抓去。

公厕的过道又窄又短,几步就能走到头,黎述没有半点腾挪的余地。

眼看就要抓烂黎述那张小白脸,把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珠子抠出来,老李心头暗喜未消,却抓了个空。

“嗯?!”老李骇然,“怎么回事?!”

黎述原来站的位置,哪儿还有人?

下一刹,老李脖子一凉,伸手去摸,却摸到一手冰凉滑腻的黑血。

“你……”

老李发出嗬哧嗬哧的气声,低头一看,脖子上不知何时斜插了一张扑克牌。

一滴血泪自国王的眼下滑落。

“哎呀,”黎述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这回运气不错,抽了个K。”

庆幸的语气,差点没把老李气个半死。他扭过头,再挥出一爪想要了黎述的小命,可身子转了半圈,头还留在原地。

轻笑声在厕所中回荡。

嗤——

黑血斜飞上墙,老李的头颅滚落到排水槽里,脑袋歪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