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队伍最末的男人乡音浓重:“老二,大晚上的叫咱们弟兄几个上山干啥?”
被他叫作“老二”的中年人满脸疤瘌,活像一颗发芽土豆,听到这话,眼底划过一抹凶光。
“你以为老子想去?要不是老李不明不白地没了,哪儿轮得到我来管这破事?”
“哈?老李死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呵,昨晚的事,”老二破口大骂,“那几个城里来的小白脸,在村里窜来窜去瞎几把打听那死老太婆的坟头在哪儿?如果真被他们发现什么,再叭叭往外乱讲,那麻烦可就大了。老四,你老实干活就行,少鸡掰废话!”
老四脑袋一缩,握紧了铁锹:“晓得了,晓得了。”
一行人沉默地往后山爬,阴冷的山风穿林打叶,沙沙作响,树枝在昏暝的夜色中仿佛张牙舞爪的厉鬼,余孽未消,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
身后,树丛微微晃动,冒出四颗五彩缤纷的脑袋。
元宵摩拳擦掌:“好家伙,总算被我们蹲到了。黎述,你还别说,在村里多问几句王婆婆的坟在哪儿,还当真能引蛇出洞!”
“走吧。”黎述勾了勾唇,坦然接受了元宵吹的彩虹屁,“天快黑了,山里路况复杂,把人跟丢就不好了。”
玩家们矮下身钻进树林,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缀在村民上山的队伍后头。
树枝摇晃,落叶折断带起细微的响动。
在黎述几人离开后不久,一棵高大的榉木背后走出了一道高大的黑影。
陆西沉身披寿衣,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枪托,冷哂一声,踱步融入夜色。
“您二位能不能换个场合掐一下,比如床上,对我好。”
“上来就玩这么大,说不定已经滚过床单了,只是我们不知道。”
“继承人和私生子kdl~”
玩家们趁着月色回到宿舍。
黎述一边包扎伤处,一边分析如今寥寥无几的线索,绷带在白皙修长的脖颈上一圈圈缠绕。
“我在想,既然老李是诡异,那么是否可以推测山阴村里还有一部分诡异,在以活人的身份生活?”
“那,那该有多少只诡异啊?万一……”陈池头皮发麻,咽了口唾沫,“我是说万一整个村子都是,我们岂不是……”
宿舍里鸦雀无声。
要是山阴村里真有那么多诡异,他们几个加起来都不够塞牙缝的。
半晌,元宵憋出来一个掷地有声的“操”字。
黎述放下绷带,喝了一口水润喉,接着,指尖沾了点水,在书桌上画了三个圈。
“假设山阴村里有三拨人马,一种是几十年来死去的乩童,一种是像老李一样的活死人,这两类人都已经变成了诡异,第三种是对观落阴知情或不知情,还没变成诡异的普通村民。”
黎述声音清甜,语速轻缓,毫无咄咄逼人的意味,但不知为何很有说服力,让人情不自禁地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乩童和活死人有差别但不多,最大的不同应该是乩童经历过王婆婆主持的观落阴仪式,而老李它们没有。所以,比起老李,我们之前看到的两只诡异都更像传统意义上的‘怪物’。”
“也,也可以解释成……乩童异化的程度更多?”陈池小心翼翼地举手。
黎述点头:“嗯,可以这么说,经过观落阴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诡异,否则就是老李这样不人不鬼的状态。”
“我靠,”元宵抓耳挠腮,“那怎么区分老李这种活死人和普通村民?我现在看谁都他爹的像诡异,真的。”
黎述舔舔下唇,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老李说,王婆婆死后,她从山上带来的观音土就不见了。那么,观音土哪儿去了?”
“用完了?”元宵机智抢答。
黎述抛给元宵一个无语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有没有一种可能,”江橙子坐在下铺,裹紧身上那条军绿色的棉被,“有人刨了王婆婆的坟,把观音土偷走了?”
黎述不置可否。
“我,我知道了!”陈池的音调越起越高,激动到破音,舌头都捋直了,“还有一种可能,王婆婆根本是被山阴村的人害死的!”
“我靠。”元宵狂翻白眼,“这些人都享受了二三十年的好处,还不满足啊?非要把人逼死才罢休?”
说是这么说,但玩家们心里都有所预感,以村民们情愿献祭血脉相连的亲人成为乩童,也要谋求荣华富贵的尿性,这几种猜测都不无可能。
人心的贪欲是无底洞,山阴村这趟浑水,远比他们想象的深。
陈池扶着护目镜,倒吸一口凉气,黎述绕了个弯子,可个中暗示的意味还是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成,成为乩童的必要条件是,观音土加仪式,”陈池瑟缩道,“老李它们在半年多前,王婆婆死后才吃了观音土,缺少仪式环节,所以,所以才半人半鬼。等仪式结束,那,那些潜藏在人群中的怪物会不会……”
“完全异化。”江橙子小脸刷白。
黎述嗯了声:“倘若如此,我们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观落阴仪式完成。睡吧,我们四个轮流守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