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豚,咬着后槽牙坐下。
忽然,不远处的沙发卡座传来一道慵懒,沙哑,听着让人发酥的嗓音:“……嗯?投注?当然的呀,我家小朋友还在游戏里呢,老爷子贵人事忙,没工夫照顾他,我这当人后妈的总不好坐视不管,叫小朋友平白受了委屈。”
黎迁循声望去,果然是翟星律那个贱人!
翟星律也没比黎述和黎迁大几岁,却一口一个小朋友,叫得黎迁直犯恶心。
只见翟星律跟没骨头似的,坐在一位金发碧眼的帅哥腿上,纤细的胳膊环过帅哥肩膀,像摸一条沉默的大狗一样,托着金发男人的下巴。
翟星律微笑着,遥遥向黎迁的方向举杯,并发表祝酒词:“投注两千万,就赌……黎述平安无恙。”
黎迁恨恨瞪了翟星律一眼,好么,这是要跟他唱对台了?
仿佛看穿他的心中所想,翟星律吧唧亲了金发帅哥一口,笑着说:“这叫风险对冲。再投注两千五百万,给副本加一条正向支线,麻烦你咯,因图。”
所谓正向支线,是让玩家们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支线剧情,与之相对应的负向支线,则会把玩家们推向死亡的深渊。
翟星律来这么一出,相当于黎迁今晚砸的钱一半儿打了水漂,即使想再加负向支线,氪金通道也已经关闭,来不及了。
“你——”
“嗯?”
黎迁深吸一口气,随即,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坐回沙发上,长腿交叠,鞋底一尘不染,嚣张地踩着前排座椅靠背。
“《观落阴》已经开始了那么多天,哪怕有正向支线,黎述找到找不到还另说,他也不一定能活到那个时候,哼,那就祝他好运吧。”
翟星律微微摇头,银色长发宛如落霜的柳枝般垂落,摆出后妈的谱:“小迁,你这么说,爸爸听到了该有多伤心?他老人家最愿意看到的就是你们兄弟三个兄友弟恭,一家人和和美美。”
兄弟三个?
一家人?
黎迁简直想笑,于是乎,他嗤地笑出声:“你还挺关心我那位弟弟。”
“你们都是我的孩子,”翟星律手指撩拨银发,在指节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端的是风情万种,“这是我应该做的。”
黎迁都快吐了!
巨幕上,蛇环徐徐旋转,令人眩晕。
【正向支线载入中】
*
与极光庄园内的歌舞升平不同,游戏里却是另一般光景。
元宵背着江橙子,步履沉重,突然间,像是想通了什么,转身往山阴村的方向走。
“你这是要……?”江橙子提心吊胆。
义腿亮起红色跑马灯,在黑暗中欢快地转动。
元宵脸上挂着无所畏惧的表情:“上哪儿去都是一个死,倒不如回山阴村碰碰运气,哪怕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江橙子愣了愣,心说,这粉毛还真是头铁,也就黎述在场能降得住他。
乌云散去,银盘似的满月不知何时已换作一轮血月,不祥而寂寥。
二人商议几句,便决定先回宿舍,把装满物资的背包带上,以备不测。
他们沿着山脚下的小路,绕开白雾蒙蒙的村口,蹑手蹑脚地往村子里摸,走到教工宿舍的小院门口,没听到别的动静,于是大着胆子溜了进去。
一推开门,就见到院子里瘫着个人。
“陈池?!”元宵吃了一惊,赶紧把江橙子放下,快步走上去,摇晃着他的肩膀,“喂,四眼仔,醒醒!”
见陈池气息奄奄,江橙子也没有别的办法,上去先给他两个大耳刮子,再猛掐人中,好悬把人从鬼门关里捞回来,就听到陈池说了句五雷轰顶的话。
“黎述他……死了。”
“什么?”
江橙子脑子里嗡的一下宕机,手一松,陈池就脱力地倒在地上,大颗大颗的泪水从护目镜后滚落。
“胡说八道!”元宵浑身毛都炸了,“你有种再说一遍?!”说着,就挥挥拳头,要给陈池一拳,让他清醒清醒。
“元宵,你别急,先回宿舍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江橙子眼眶发热,鼻腔酸楚,缓口气,把陈池搀扶着坐起来,三人一起回到宿舍,把门带上。
陈池坐在床头,摘下护目镜,抹了把脸,伸手抱住元宵,张嘴嚎啕大哭。
“黎述他……”
元宵木着脸,任由陈池的泪水打湿衣襟,听他把今晚的遭遇颠三倒四地说了一通,越听脸色越黑。
听到黎述独自引开王婆婆就下落不明后,元宵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就差掉煤渣了。
宿舍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知道黎述对于他们这个小团队意味着什么。
半晌,还是江橙子出来打破沉默。
她擤擤鼻涕,瓮声瓮气道:“黎述不在,我们也得想法子活下去,仪式还没开始,我们还有时间。”
这话说得很没底气,陈池尚不知情,江橙子和元宵可是亲眼见到了那群呜呜泱泱的诡异,知道它们此刻就在村子里。
敌众我寡,前途未卜。
就在他们仨心生绝望之际,宿舍的门却忽然被人从外头推开。
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