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一合的鱼嘴仿佛在低语诅咒着，长在两面的死鱼眼毫无感情，银色的鳞光散发着腥味，鱼鳃随着呼吸的节奏不断律动着。

上半身是鱼头，而下半身则长着两条人类的大腿，腰间还裹着一条破布。

它挥动三叉戟，巨大的海浪翻着白色的泡沫，冲向那些怪物们。

海啸起，以一种绝对压制的状态，翻涌而去，重重地砸在了那些怪物们的身上。顿时，那些怪物们发出尖锐的惨叫，被沉重的海水砸成肉饼。

整个空间充满了阴暗冰冷的腥味，永夜狂笑着，眼中阴翳。

“鱼人？”季乐瞪大眼睛，脑中有千百念头闪过。

白天的人格动物是美人鱼，长着人头和鱼身，是优雅和光明的象征。

永夜的人格动物是鱼人，长着鱼头和人身，是癫狂和阴暗的象征。

白天和永夜是一个人，互为两面，两面一体。她们可以分别动用一半的力量，所以呈现出来的人格动物也仅有一半……

白波恍然大悟说：“我以前住院的时候，有时会借阅医生护士们的书籍，我在一本电子医书上见过这种病症。”

“一个身体里，有两个灵魂，看上去很像是解离性身份障碍，这个病症也被称为多重人格障碍，是指个体内存在多个不同的人格，这些人格在不同的时间或条件下占据不同的地位，且各个人格之间是独立的，共同构成一个完整的个体。”

“你能确定吗？”眼镜李问。

“只是看着很像，我也有可能说错……”白波瞬间变得没有底气。“但她的表现真的很像……”

季乐说：“这样就能说得通了，如果她有两个不同的人格，那么人格动物也会有两个，人格箱景也会有两个。但实际上两个人格都是她，所以与其说她有两个人格动物，倒不如说她的人格动物也分裂成了两种不同的状态。”

“我之前就怀疑了，美人鱼这种传说生物真的可以成为人格动物吗？”

“实际上无论是美人鱼还是鱼人，都不算完整的人格动物，它们都是由一个动物分裂而来的，需要将它们合在一起看。”

将鱼尾和鱼头合起来看是——鱼。

白天和永夜的人格动物是鱼。

“那人类的部分去哪了？”白波问。“比如美人鱼的上半身和鱼人的下半身。”

“人类的部分不算人格动物，那可是你的自我！”眼镜李回答。

“没有形态为人的人格动物吗？”白波不解。

“因为形态为人的人格，那就是你自己啊。当人格开始不稳定时，就会激发出动物的一面。”季乐说。

在这个餐厅箱景中，季乐已经看到过不少客人们蜕变为人格动物的过程。当客人们的形态是人类时，说明他的精神状态很正常，还拥有人类的意志。但如果客人们开始往动物的形态变化，这说明他的精神状态正在崩坏。

当这个人完全变成动物，就意味着他的精神已经完全崩溃，接下来很可能会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

“换句话说，如果一个人身上同时存在人形和动物形态，就说明他的精神状态是有问题的，但还没到山穷水尽的程度，还有挽救的余地。”

白天和永夜，正处在这种微妙的平衡中。

“白天的状态，看上去还挺正常的，她每天在治安部上班，就算有问题也能一下子被发现。”眼镜李立刻意识到季乐的意思。“所以是永夜在承受所有的负面压力，两个人格形成了一个平衡，当白天不能应付外界环境时，永夜就会出来？”

“应该是这样的，要不然白天撑不住，我们还真得感谢这个永夜。”

“顺便提一下，无论是人格动物还是人格箱景，都必须是死后才能具现化出来的，而且得有游戏副卡。”眼镜李又找到了漏洞。“但白天还活着，而她的人格动物和箱景都源于她本身，她怎么可能展开人格箱景？”

活着的人可以使用自己的箱景，这本身就是反常的。

活着的人，怎么可能使用出自己的箱景？

季乐沉默着，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此时，永夜陷入了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似乎鲜血和暴力会令她格外愉悦。

几分钟后，那些怪物就被清理得一干二净，餐厅中最终只剩下一堆残肢。

危机解除了。

永夜舔了舔溅到嘴唇上的怪物液体，然后走向了季乐。

“因为我已经死了哈哈哈，这就是答案，我被白天残忍地‘杀’死了。”

季乐顿时茅塞顿开，永夜的话似给他脑中的一盏灯点亮，他有一个不得了的猜想。

“或许我们的思维都被框定了，谁说一定要肉体死亡？精神死亡也可以。”

“什么意思？”眼镜李追问。

永夜饶有兴趣地看着季乐。

“就像是白天的这种情况，如果她有其他人格可以代替她死一次，那么也有可能在她本体不死的情况下，展开箱景。”

“或者说，只要骗过游戏副卡，让它判定你死掉了，就能获得使用副卡的权限，并展开箱景。”

季乐看着一片狼藉的餐厅，心思活络了起来。

这是个值得研究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