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子真,我该走了。”
再不回去,那些魔君怕是要以为他折在天枢宫了。
阙子真似乎早有所料,在他说出这句话时,不声不响将那枚刻有自己名字的流萤白玉拿了出来。
元栖尘微怔:“你……这是何意?”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三天两头地来找阙子真,元栖尘也因此知道了不少关于天枢宫的事。
比如这块象征天枢宫弟子身份的流萤白玉,同时也是他们的魂玉,人死则玉碎。
阙子真把它交给元栖尘,分明是已经做好了他不再回来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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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阳光透过雕花镂空的窗户直直照在元栖尘脸上,他不耐地翻了个身,模糊看见一个人的影子。
那好像是……
阙子真!
元栖尘猛地睁开眼,一把抓住将要离开的阙子真,恶狠狠道:“你要上哪去?”
阙子真:“……阿尘,放开。”
元栖尘那一下扑得生猛,几乎半个身子都挂在他身上。
放开是不可能放开的,否则那就不是元栖尘了。
他就着这个有些别扭的姿势,眯着眼睛问他:“子真,大早上的,你在我房中作甚?”
阙子真强行将他从身上扒下来,起身拉开距离,站得笔直:“已至午时,你该起了。”
“来唤我起身的?”元栖尘将散落的头发随意拨至身后,眼波流转,戏谑道,“那怎么坐在床头一声不吭的,我还以为……”
阙子真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元栖尘大发慈悲的将未尽之言慢悠悠说出口:“还以为仙君思我太甚,却不敢明目张胆做出亲近之举,只能偷偷看上一眼。”
他赤脚下榻,如当年一般步步紧逼:“仙君,怎么不说话了?是不屑回答,还是不敢回答?”
“元栖尘!”阙子真拢在袖中的手一点点捏紧,理智与坚持在悬崖边摇摇欲坠。
元栖尘露出胜利在望的表情,拿出属于阙子真的那枚流萤白玉。
“阙子真,你敢说自己没有一丁点喜欢我吗?若是没有,那今日便物归原主。你我既非至亲,也非道侣,把魂玉放在我这里,不合适。”
阙子真:“……”
元栖尘太知道他的性子了。
若直白地问他喜不喜欢自己,阙子真绝不会承认,沉默也是一种拒绝。
可反过来,沉默便是一种默认。
阙子真果然没有否认,更没有提出将魂玉要回去。
元栖尘嘴角的弧度根本压不下来,得意道:“不开口又如何,就算你是个哑巴,我也有办法问出来。”
即便被戳穿心思,阙子真依旧没有开口承认的打算。
他的反应很平静,甚至有些纵容地望着他,问他想要些什么吃食,这让元栖尘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自作多情。
“阙子真!”
既然已经挑明,索性就将所有的不解和疑惑都问个清楚。
“当年众目睽睽之下,宣衡戳穿我的身份,你因何对我拔剑相向?”
因他是魔族,因他从头到尾的欺骗,抑或是师门有命,不敢不从。
阙子真没料到他会提起这桩旧事,喉咙上下一滚,神色晦暗。
“宣师叔说,你同众魔君有约,只要拿到我的魂玉,魔域便会拥立你为新的魔尊。”
那些魔君是说了类似的话不假,可他这个魔尊可不是靠阙子真的魂玉换来的。
元栖尘嗤道:“你也觉得,我是为了魂玉才刻意接近你的?”
以他初见时便盯着魂玉还有之后的种种表现来看,阙子真会这么想也不奇怪。
后来他无意间将魂玉拿出来看时,也曾被魔域其他人见过,流言一传再传,等传到天枢宫,变成什么样都不奇怪。
阙子真这回否认地倒快,摇头道:“若只为了魂玉,祭天盛典过后,你又何必回来寻我。”
而且,元栖尘总以为自己将魔气收敛得很好,可日日朝夕相伴,又怎会毫无所觉。
元栖尘身份暴露得突然,裴天和及诸位长老皆在,宣衡逼着他亲自动手斩断孽缘,试图向天下人证明,他阙子真只是受了蒙骗,从未有勾结魔族之意。
“那时的情形,若我不动手,师叔们也会动手,护山大阵一旦开启,你就走不了了。”
护山大阵的威力,彼时的元栖尘并不清楚,满心只以为他在师门和他之间选择了前者。
十四年前,元栖尘又一次为千夫所指,在自己和大义之间,元栖尘撞向渊鱼,替他做了选择。
可笑的是,每一次的结果,皆非二人所愿。
元栖尘一时无比缄默,抬手按在左胸靠近肩膀的位置。
那里曾经被渊鱼刺过两剑,且每一回都是他自己撞上去的。
就像他没有想到阙子真拔剑相向是为了放他走一样,一百多年前刻意被渊鱼刺中的那一剑,除了心灰意冷的决绝,谁也想不到,他和逼着阙子真亲自动手的宣衡,竟存了一样的心思。
元栖尘倏地笑了起来,骂道:“阙子真,你好笨啊。”
阙子真这次承认得也十分爽快:“嗯。”
正因他是个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