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生,一派破败之象,勉勉强强有一条小路可以直通营房深处,那里住着十来个老兵,负责看守着这座当年可容纳一万多人的军府大营。
“这里荒废多久了?”李琩驻足于一口水井旁,往下面望了望,朝身边问道。
留守这里的老兵答道:“禀中郎将,开元八年,这里便没有再来过府兵了。”
“都二十年了?”武庆感叹道:
“修时难,废时易,可惜了。”
李琩的身份,留守在这里的老兵都知道了,但也仅限于中郎将,他们不知道李琩是隋王,因为他们虽然隶属于左卫,但已经不用上番了,职责只有一个,那就是守在这里。
他们这些人里面最年轻的,今年都五十岁了。
至于李琩腰上的紫金鱼袋,他们认不出来,以为是香囊或者玉袋一类的玩意。
这种现象很正常,级别太低,是没有办法接近高级长官的。
李琩望着大营后面开垦的几亩良田,心知是这些留守老兵的口粮地,于是问道:
“我见水井里面尚有水,大营里像这样的水井,还有多少?”
“回郎将,只有三口井,都有水,”老兵答道。
李琩点了点头。
这座废弃的大营,说它没用,它是没用,说它有用,却也有大用。
营房的设计,以防御为主,又夹在山峦之中,进退有路,若是攻打长安,这个地方无疑是个很好的落脚之处。
安胖子虽然是从长安东边打过来的,但也是用的上的。
李琩是不能在外停留太久的,一旁的严衡和王卓已经着急了。
因为从前李琩离开十王宅出长安,是要跟曹日昇报备的,眼下没有跟任何人报备就出来了。
李琩自然也要掌握分寸,他和基哥的博弈,就是在这方寸之间,要掌握好度。
傍晚时分,回到王府的李琩,见到了李迎月。
这位人妻今天是自己来的,已经和郭淑在一块聊了一整天,本来无精打采的她,见到李琩的一瞬间,容光焕发。
郭淑越来越觉得她不对劲。
“我今天来可是有正事,阿兄何故如此冷落?”
李迎月发觉李琩见到她之后,情绪不高,还冷着个脸,不服气道:
“正事,真的是正事。”
郭淑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都来了一天了,也没跟我说你有要紧正事,怎么?跟我不能说?
李琩呵呵一笑,让人准备晚饭,他中午的时候在大营,只是吃了些干粮,早就饿了。
“说吧,什么正事?”李琩伸开双臂,任由郭湘为他更衣。
李迎月坐下后,说道:
“因为帮你的忙,所以这几天我总是回平康坊,昨天阿爷散值早,见到我之后,让我问你一件事情。”
李琩皱了皱眉:“什么事?”
“一共就五个字,京兆武功县,”李迎月一摊手:
“阿爷就是个习惯,说话总是云里雾里的。”
“这叫什么问题?”郭淑好奇道。
李琩则是低头一笑,心知苏震的事情,已经被李林甫看穿了,或者说,是宫内某个大监,泄漏给李林甫的。
当然了,这也算人家李林甫的能力范畴。
毕竟李琩为苏震谋划,是通过曹日昇和高力士的日常汇报,影响到李隆基的。
这种事情知道的人绝对有限,也绝不可能是杨洄泄露的,这小子口风很紧的。
京兆武功县,听起来是在说地名,实际上是指京兆少尹长安县令和苏震。
李迎月带着这个问题来,说明苏震出任长安县令的事情,基本上稳了,所以李林甫才有这个问题。
这不是问题,而是告诉李琩,你举荐的人,我批准了,你欠我一个人情。
李迎月盯着李琩,耐心的等待着,他以为李琩在猜谜,实际上李琩在想着怎么回复。
人家名义上叫做问题,那么你就需要一个答复。
李林甫希望从自己这里知道什么答复呢?
李琩忽的一愣。
卢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