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的朝堂,都在围绕着陇右的战事安排布置,太极宫与兴庆宫之间,官员往来频繁。
其实他们如果能走夹城,距离会更近一些,可惜夹城只能基哥一个人走。
两天后,圣人的旨意下来了,册封武敬一女为盛王妃。
婚礼在礼院办,也就是崇仁坊,杨洄亲妈长宁公主的旧宅子。
李琩可以借着这个借口,去十王宅了。
他的第一个目的地,是寿王宅,故地重游,说不上是来是什么感觉,这里依然有零星的宫女宦官居住,以作养护,但内中已然一片萧索凄凉。
可见宅子没有人气,破败的非常快。
同行的郭淑却是充满了好奇,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将寿王宅转了个遍,内心的惊叹无以言表,因为这里比隋王宅大太多了,而且无比奢华。
这才像是父母精心为儿子准备的宅邸,两相比较之下,隋王宅确实有点打发的意味。
他们夫妇的第二个目的地,是少阳院。
“唉时隔半年,再见吾弟,只觉物是人非,”太子李绍亲昵的挽着李琩的手臂,在厅内坐下,太子妃韦氏则与郭淑在下面寒暄着。
李琩完全不来虚的,开门见山道:
“希望杜鸿渐的提醒,皇甫多少能听进去一些,陇右今年形势颇艰,兄长要盯紧一些啊。”
李绍直到目前为止,还以为李琩推荐杜鸿渐,不过是讨好他的举动,闻言哈哈一笑:
“吾弟的人,孤信的过,放心,孤已去信皇甫,他不会将杜鸿渐当外人。”
实际上他给皇甫惟明的信中,是让对方提防杜鸿渐。
李琩点了点头之后,装出一副汗颜的样子,语气惭愧道:
“弟出嗣之后,多有冒犯僭越之举,还望兄长宽恕。”
“这说的是什么话?”李琩大力一拍李琩肩膀:
“你的人品,孤是知道的,难道你还不了解为兄吗?一时之气,孤从来不会放在心上,你出嗣之后形势艰难,孤也是明白的,过去了就过去了,从前之事休要再提。”
李琩还是一个劲的道歉,表情异常真挚,还不停的诉说自己的委屈,大概就是出嗣之后被人瞧不起啊,还有隐晦的提及杨玉环的事情让他颜面尽丧。
他过的惨,李绍会同情,他过的好,李绍才会不爽,所以想要一个人亲近你,首先要让他觉得是过的非常苦逼。
李绍有一句话是对的,那就是他们兄弟俩之间非常了解,原因无它,因为曾经是竞争对手。
如果按照当下流行的说法来看,三庶人之案的爆发,是武惠妃想要推倒李瑛,扶李琩做太子,实际上就连李绍心里都清楚,不是那回事。
李瑛出事的时候,已经做了二十二年的皇太子,羽翼早成,内有鄂王瑶、光王琚为其朋党,外有张九龄、邓国公张暐、驸马薛锈等一众大臣支持。
圣人没有猜忌是不可能的。
李绍虽然不清楚当年的真相究竟如何,但是他绝对不认可当下这种说法。
糊弄鬼呢,我又不是不认识李瑛,他不是那种冒失人。
而李琩很清楚李绍的七寸在什么地方,故意说道:
“我想方设法,以此掩耳盗铃之法,才终究让杨玉环对我影响减至最低,不过看眼下形势,她将来的名分,恐怕不低,杨銛兄妹赐宅的事情,兄长应该知晓了吧?”
李绍点了点头,然后拱火道:
“这两人何德何能,竟在宣阳坊立宅?十八郎的遭遇,孤深为痛心,只恨无力阻止。”
他这句话,说的那叫一个声情并茂,好像与李琩共情了。
实际上,李绍心里早就波澜起伏了。
就因为那两个字:名分。
李绍非常清楚他爹是什么德行,宠幸一个女人的时候,能特么宠上天。
比如当年的武惠妃,开元十四年,李隆基便有意册封武惠妃为皇后,但被大臣们全力反对,没有成行。
眼下杨玉环的隆宠有目共睹,以李绍对李隆基的了解,至少都是个妃了,一旦给基哥再生个儿子,儿子再顺利长到六岁,册封皇后也不是不可能。
六岁以下是孩童的危险期,过了这个岁数,夭折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减小,到时候杨玉环会争的。
这才多久,一个杨銛就已经冒头了,再等六年,指不定弘农杨要有多少人支持杨玉环。
李绍的生母就是出身弘农杨,与杨洄一样都属观王房,只不过杨洄是隋朝观王杨雄正支,他的母亲是杨雄的弟弟杨达这一支的。
当年名分太低,所以杨家没有支持他。
李绍虽然一直努力使自己保持镇静,但他的心思又怎么能瞒过李琩?
于是李琩又添了一把柴,道:
“赐宅这种事情,要么是于国有大功,要么是世代勋贵或是至亲外戚,杨銛算什么,现在都已经去右金吾担任长史了,明年呢,后年呢,是不是还要让他进中枢?”
我擦,李绍大惊:
“不至于吧?他有那个能耐吗?中枢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啊?”
李琩摇了摇头:
“中枢之位,只在圣人一言而已,一个县衙的士曹,一步跨入长安,谁知道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