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之所以来此,不单单是因为窦节被外放河北的事情,还有武庆在金吾卫议事上的一番话。
大概意思是,今后右金吾卫对南曲一带,要重点关注,保护费不要强索,给就拿,不给不能要,这是隋王的令。
明摆着,李琩在庇护达奚盈盈。
当下的右金吾,被李琩一口气安排进来七个人,那个新来的杨銛也是站在李琩这边,以至于他、董延光还有韦昭训,都被架空了。
本来武庆这么说,是用来警告韦昭训的,因为李琩只知道韦昭训掺和南曲的事,压根就不知道窦锷藏的更深。
日间派人打探之下,窦锷才知道,李琩和卢奂前几日联袂来过南曲,跟他们俩见面的,正是达奚盈盈和颜令宾。
不用说,卢奂外放窦节,是被这两个贱人怂恿的。
国宝郎啊国宝郎,你特么平时看起来挺正经的,没想到你也能被女人左右?
想到这里,窦锷上前几步,一把拽起颜令宾的头发:
“娼妓,伺候卢奂舒服了?你不是洗手不干了?不接客了?这才多久就耐不住寂寞了,骚货!想男人是吧?不着急,我明天给你找几十个,你都给我伺候好了。”
说罢,窦锷抓着颜令宾的脑袋狠狠磕在地上,然后朝着达奚盈盈脸上吐了一口口水:
“行,你接着干,我倒要看看,你在南曲还能风光多久?”
接着,窦锷摔门离开。
他是不敢对达奚盈盈下手的,先不说韩庄不在了,还有一个达奚珣,南曲背后那么多股东,眼下想换掉达奚盈盈的连一半都没有。
董事会没有明确决定,这长安城,就没人能动的了达奚盈盈。
本来窦节是他们家全力培养,用来接替达奚盈盈的最佳人选,现在好了,卢奂一纸调令,将人踢到了河北李齐物手底下。
达奚盈盈捂着小腹,忍痛起身,找来毛巾为颜令宾擦拭额头:
“今日所见所闻,不要漏泄,否则你只有死路一条。”
颜令宾哽咽道:“他的话你也听到了,只怕我熬不过明天啊。”
达奚盈盈笑道:
“傻瓜,虽然窦锷是驸马,但本官不过是金吾卫下面一中郎将,他这种级别的,我在长安见得多了,从来没有放在眼里,安心,我必能保你周全。”
长安城每个里坊,都有御史台的探子。
有些明的,有些是暗的,但性质是一样的,那就是拿钱办事。
达奚盈盈是南曲的地头蛇,平康坊有哪些人在为朝廷供应消息,瞒不了她的耳目。
第二天一大早,便来了几个大汉,当着达奚盈盈的面,将颜令宾拖走了。
紧接着,达奚盈盈便将消息递给了御史台派在平康坊的探子,并且着重声明,颜令宾是吏部侍郎卢奂的相好。
牵扯到卢奂这个级别,探子们自然是第一时间传信皇城。
身在御史台的李适之,刚刚用过早饭,便已经收到消息了。
“噗”
一口茶水喷出,李适之一脸震惊的看向御史台在平康坊的负责人敬羽,道:
“卢奂在南曲,有相好的名妓?”
敬羽摊手笑道:“我仔细询问过,情况属实,国宝郎近来只去过南曲两次,都是见了同一个人,就是这个颜令宾。”
这个人就姓敬,宝鼎(今山西临猗西北)人,父亲敬昭道,活着的时候是监察御史。
不过敬羽眼下还没有官身,一来年纪小,才二十来岁,再者,出身差。
不过这小子别看长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实际上子承父业,是个手段毒辣的酷吏。
“被人拖上了漕船?”李适之问道。
敬羽点了点头:“他们本要过水关离京的,但事关国宝郎,卑职不敢怠慢,已经派人将船拦下,谨听宪台下一步安排。”
李适之笑了笑,心知眼前这小子这么上心,是因为卢奂管着铨选,是每一个做官的人,都不敢得罪的大人物。
如果有巴结的机会,也不会有人愿意错过。
“哪来的,就带回哪去,”李适之起身道:
“跟下面打个招呼,这个女人,今后谁也不能动。”
“宪台放心,卑职立即去办,”敬羽赔笑着退了出去。
等人走后,李适之一脸狡黠的笑了笑,走走走,去吏部转转去,逗逗国宝郎那个假正经
因为当年的那桩旧事,其实如今主持科考的,已经不是吏部了,而是礼部。
不过吏部仍然把持着士子中榜之后的任命权,至于他们是怎么考中的,不是国子监说了算,是礼部说了算。
礼部尚书是李林甫。
卢奂急切的希望严挺之回来主持吏部,也是想要夺回吏礼之间,关于主持科考的权利。
大唐科举也有政审,所有的士子要在五月份之前报名,十月才考试,这中间的时间,就是政审过程。
你是哪里人,你祖上都是干什么的,出没出过谋逆之臣,家族干过什么坏事没有,你小子干过坏事没有,都要查清楚。
这个过程,就是在户部司的配合下,由吏部完成。
户部,其实曾经的名字更容易讲述清楚这个部门到底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