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怀实的年纪,其实也不算小,只是比高力士年轻七岁,今年也五十一了。
但是他这个人看上去很年轻,说他是四十来岁,也没人会不信。
李琩很小时候就知道这个人,当年的先天政变,太平公主一党的崔湜、岑羲、萧至忠、窦怀贞四个宰相,其中三个是死在吴怀实手里。
这个人的能力,比陈玄礼强上太多了,可惜是个宦官,若是出身世家,怕不是一位兴家之子。
跟着高力士混的人,都有一个品德,那就是讲义气。
李琩从一开始将严武踢出王府官署,他就猜到吴怀实一定会捞人。
果不其然,一纸调令被送入右金吾官衙,中书门下和右羽林都盖了印的调任令文,官职为右羽林翊府右郎将。
“收拾一下,尽快上任吧,”也在右金吾任职的裴迪拍了拍严武的肩膀,笑道:
“大郎起家隋王府,那么你的生平,都会写上你是出自隋王府,你将来的墓碑上也会这么写,所以见不见隋王,其实没有多大必要。”
严武在收到调令之后,心知木已成舟,调任已成事实,所以想着与李琩见一面。
但是裴迪拒绝了。
严武叹息一声:“那便请裴先生转告隋王,小子即使去了右羽林,也还是隋王的人。”
“这一点,隋王心知肚明,大郎放心好了,”裴迪笑道。
大唐官员离任,也有欢送会,尤其是高升了的。
右羽林那是什么地方,北衙四军加上十六卫,最横的就是羽林和龙武,别说是高升,就算平调,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严武的欢送会上,他有意修补与李晟等人的关系,一个劲的陪酒,喝的酩酊大醉,怎么回的家,他也忘了。
“大郎长大了,有心事了,”严挺之望着被抬回来的儿子,感叹道。
从这一次的调任,他第一时间猜到,儿子不是替吴怀实受过,就是替高力士受过,要不然不会是羽林军来保。
很正常的事情,在长安做官,谁还没几次代人受过的时候,自己这辈子也是帮别人扛了不少雷,最大的雷就是前妻,以至于将张九龄和裴耀卿都拖累了。
做为父亲,他肯定希望儿子的成长路上少一些挫折,顺顺当当,但是他又明白,挫折只会让人更清醒,有益无害。
“人给送回家里了,”
李无伤回到王府后,向李琩汇报道:
“严尚书托付我,给殿下带句话,他说严武性子虽犟,常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但绝非背信弃义之人。”
李琩点了点头:“知道了。”
他知道,严挺之看明白了,所以才会为儿子说情,还有一点就是希望李琩不要将事情传出去,保住自己儿子的名声。
嘴巴严,是严武的人设,这个人设不能塌了,否则对严武没好处。
李琩自然不会外传,因为他将来用得着严武,或者说,严武这辈子,会毫不犹豫的帮他做一件事情,以报答他的恩情。
这一件事,很可能会耗掉李琩和严武之间所有的香火情。
李琩思索半晌后,抱着杨绛睡下。
他第二天要出趟城,探望一下韩滉。
韩滉自从服丧之后,与他的书信往来就没有断过,王府发生的事情,能够以书信传达的,他都一一告知了对方。
他对韩滉是非常信任的,也是一种奇怪的缘法,这小子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更多时候并不是将李琩视为幕主,而是朋友。
长安县西郊外三十里的韩庄,就是老韩家的墓地所在。
他们这一支本是出自昌黎韩氏,也就是河北昌黎县,祖上在北魏、北齐都做过大官,绝对的名门望族。
韩滉他们家,是从初唐时期迁入关中,一开始,家里死人还会送回河北老家安葬,后来随着家族逐渐在关中站稳脚跟,便没有再回去过,只是每年都会派人往河北大宗祭祖。
后世发掘的唐朝名人陵墓,最多是洛阳,其次便是关中,可见在唐朝,四方贵族都在不断的往两京迁徙,逐渐离开故土。
韩滉的爹,就是前宰相韩休。
翌日清晨,李琩带人进入了属于长安县管辖的韩庄,在韩家大宅,等待着与韩滉见面。
因为韩滉是儿子,服的是最重的斩衰,要在陵墓边上守灵,并不在家里。
人的心事,某一桩某一件,有时候只会愿意与某一人分享,比如你喜欢跟甲姓友人聊足球,与乙姓友人聊感情,与丙姓聊魔兽,与丁姓聊工作。
能够承担你所有心事的人,或许是没有的。
韩滉能够让李琩倾诉的,也只是某一种情绪而已
韦昭训带着女儿入宫了。
刚进殿,就被高力士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顿,直接就给韦妮儿扣了一顶勾引隋王的帽子。
韦妮儿受不了这种委屈,直接便哭了,一个劲的哭,停不下来。
韦昭训怒火中烧,心里将高力士八辈祖宗都骂了个遍。
李隆基故意躲在后面,具体在干什么,韦昭训不知道,反正就是被高力士一通臭骂。
“高将军不必说了,我女儿度牒便是,此生不嫁了,”
韦昭训终于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