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桐柏山匪患甚剧,便多方组织兵马清剿;当时淮源巡检司改募土兵,便是王孝成一力促成——王孝成剿匪也确有成效,待他离开唐州,出任靖胜军都统制,就有不少在桐柏山被俘虏的贼酋盗兵被他一并收编到靖胜军中。虽然徐氏一直以来都讳莫如深,但淮源镇还是有一些人,认为你父亲以及日后那些个从靖胜军返乡的徐氏族人,实际就是当年被王孝成从桐柏山里收编的贼匪;而你父亲早年到他乡闯荡,实际上是隐姓埋名、在桐柏山里落草为寇了——你父亲甚至还是匪酋,这才能在从军后很快就担任武职……”
徐怀双手抱刀胸前,虽然脸色沉默阴悒,内心却是波澜起伏:
虽说这一切都是柳琼儿听来的传言,徐怀却认为这一版本可能更接近事实真相。
当世以搜捕盗匪以充营伍的传统,这使得地方治安相对安定的同时,禁军、厢军的军纪却难整肃。
而禁厢军将卒都是终身制,没有特殊原因,病老死葬都是军中,为防止逃营,将卒脸上都刺有金印,在当世的地位其实非常低;良家子弟不到迫不得己,罕有自愿从军的。
所以说,没有特殊原因,很难想象他父亲早年会与那么多的徐氏族人去从军;而他父亲没有武举功名在身,除了作为贼酋接受招安以及屡立战功外,很难跻身武臣之列的。
而他父亲早年落草为寇之所以要隐姓埋名,这更容易理解了。
隐姓埋名或者说更名换姓,一是避免连累家人、宗族,二来就是攒足了银钱后,还可以重返家乡买田置宅,做一个富家翁。
在当世,当土匪就是这样的任性。
而这些事绝谈不上光彩,徐氏内部讳莫如深,没人提及,也太正常了,更不要说跑到他面前提这些旧事了。
“要是这些传言都是真的,在徐氏那些从靖胜军归乡的老卒眼里,你才是真正的少主!”柳琼儿见徐怀听信她的话,也颇为振奋的说道。
“这算哪门子少主?”徐怀自嘲的笑道,“我父亲在靖胜军时,不过是小小的指挥,比正儿八经进入流品的巡检使都不如;又难道说贼匪头领还能世袭不成?”
柳琼儿却不管徐怀的自嘲,说道:“徐氏从靖胜军归乡的老卒,我识得不多,但在柳条巷经营铁匠铺子的徐武良,听说他在靖胜军时任过十将,在柳条巷没事也会教人拳脚棍棒,颇有些名望。他当年很可能随你父亲落草过,你去找他过来护卫这院子,他必不会拒你——而他看到你实际并不是他人所说那般蠢笨,也一定更会尽心助你!”
徐怀有些讶异的看着柳琼儿,禁不住想,她看似是被自己强迫从悦红楼赎身之前,是不是早就想到这些,其实是自己被她给套路了?
徐怀对徐武良当然熟悉。
徐武良从靖胜军归乡后,也没有留在鹿台寨投附本家,而是入赘到淮源镇一户老铁匠家;他岳父死后,就继承柳条巷那家小铁匠铺子为业。
徐怀还记得他小时候动不动就跑去徐武良家的铁匠铺子里玩。
每次徐武良总会到街上偷偷买一两只葱油饼或其他什么吃食塞他怀里。
有次他被徐武良的婆娘撞见,将葱油饼从他怀里劈手夺去,回家后还被他娘劈头打骂了一通,从此之后,徐怀就没有去过徐武良的铁匠铺,甚至会故意绕开走。
神智恢复过来后,徐怀细想这些旧事,实是他做得不对。
绝大多数从靖胜军归乡的族人,日子都过得非常的清苦。
徐武良从他岳父那里继承一家小铁匠铺经营,实际上也只能勉强维持生计而已,当初偷偷摸摸往他怀里塞些吃食,真是从一家人嘴里挤出来的。
而他幼时却不懂事,摆脱不了那附骨的饥饿感觉,动不动就往徐武良那里跑。
想到这些旧事,徐怀颇有感触,跟柳琼儿说道:“虽说刺客认定从靖胜军归乡的徐氏族人都牵涉,但武良叔他小日子过得稳当,我又怎能将他强牵扯进来?”
“……”
柳琼儿一听这话,这一刻直想对徐怀翻一辈子白眼:你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将老娘拉进这火坑,就于心有忍啊?
过了好一会儿,柳琼儿才强压住心头的怒气,说道,
“徐武良经营那家破铁匠铺,日子并不好过。我听说是徐武良他丈母娘前些年重病,吃药掏空了家底,死时都置不齐棺材,还是徐武良从唐家货栈借了十几贯钱办丧事下葬,这笔债一直都没有还清,利滚利变成老大一笔数,就算他这时候将一身老骨拆掉都还不起。我听悦红楼的小厮私下议论,唐令德他们都说徐武良闺女骨相好,长大应是个美人胚子,有心迫使他家将女儿卖到悦红楼抵债,不过,徐武良乃是营伍出身,身手不弱,也好歹算是徐氏族人,他们现在还不敢逼迫太狠罢了……”
“这样啊……”
徐怀这时候才发现,就凭着这诸多他无处听闻的秘辛事,他将柳琼儿从悦红楼强拽出来,实在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