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身量虽不如祖父伯父,与寻常男子却相差无几。
方静宁就是寻常女子的个头,刚才两人离得近,她的额头差不多到许活的下巴处。
但她瞧着比魏家三个娘子都要纤瘦。
以女子之身娶另一个女子为妻,若说毫无波澜,定然是假的。
许活微微叹气,轻轻出声道:“方娘子,如何走?”
方静宁听到忽然在身后响起的声音,一颤,捏紧帕子,垂眸转身,眼神无措地左右飘了飘,攥着帕子的那只手指向池岸那条路,道:“许郎君,请这边走。”
许活目光在她皱成一团的丝帕上停了一瞬,便若无其事地移开,“好。”
两个人继续沿着池岸走。
他们稍走远些,假山后头,魏家的三个娘子绕出来,躲在石洞门后偷看。
阳光下,一对璧人徐徐而行,美如画卷。
大娘子魏梓兰低落道:“他们果真般配……”
二娘子魏梓芊和三娘子魏梓月点了点头,满眼的羡慕。
姐妹们故意闹方静宁,也是想让二人多些相处的时间,姑娘家的羞怯固然难以克制,可婚前能够有机会和未婚夫多熟悉,好过两眼一蒙、惴惴不安地嫁过去。
而她们,未来何去何从,还未可知……
魏琪也看到了许活和方静宁并行的美好画面,不自觉地向前走。
老国公夫人的大丫鬟怕他冲动做糊涂事儿,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提醒道:“三郎,已成定局,客人们都在,您若是再闹出什么事儿,府里难堪,表姑娘也难堪……”
魏琪心像被挖空一块儿,踏出去的脚步,最终还是缓缓收了回来。
·
实际上,尴尬围绕在许活和方静宁之间,气氛并不如外人所见那般美好。
于方静宁来说,许活的存在感太强。
方静宁极不自在,加之心里存着事,根本无心景色。
胸腔里积压的情绪极多,急需释放。
方静宁咬了咬唇,启唇。
“方……”
“许……”
许活恰巧也要开口,两人的声音叠在一起,又一同停下。
两人也停了脚步,许活抬抬手,道:“方娘子先请。”
方静宁眼睫颤动,片刻后重新鼓起勇气,抬眼正视许活,问道:“许郎君,若是没有国公府先前所做所为,侯府是不是根本就不会选我?”
许活很诚实,“是。”
这是方静宁意料之中的答案。
她又问:“那侯府……不,许郎君是如何看待我的?”
许活眉头微动,有几分意外她的直接。
方静宁直视许活,眼神没有任何躲闪,“我虽为女子,也是堂堂正正地活着,郎君若是因为旁人对我先入为主,心存芥蒂,我自然是不服的。”
许活更加意外,反问:“若我果真有芥蒂,方娘子又如何?”
“女子出嫁从夫,我父母双亡,弟弟尚幼,无依无靠,自是不能如何,只不过是收起一颗心,绝了琴瑟和鸣的期望,做那寻常的表面夫妻罢了。”
在国公府外门时,许活第一次看清方静宁的正脸。
她记性好,一下子便记住了。
方静宁美的毋庸置疑。
在此之前,她就像一只贵重、精美、易碎的白瓷瓶,需要小心对待。
许活见过的美人不计其数,男男女女皆有,与她不相干的人,她根本不会多在意。
唯有方静宁,因为身份的骤然转变直接插入许活的未来,成为了特殊的存在。
这是她未来的“妻子”。
并不是因为方静宁这个人特别。
现下,方静宁却稍稍改变了她的刻板印象。
许活重新审视、思考。
方静宁敏感又自尊,本就是鼓起的一股气,说了那样一通话,没能立即得到许活的回话,便又佯装淡然道:“郎君方才要说什么?”
许活便道:“方娘子此生注定与我命运相连,日后同乘一条船,我做世子,你便是世子夫人,我做侯爷,你便是侯夫人,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会给你尊荣,也会敬你,惟望方娘子视侯府荣辱为责任……”
这就是她原本想说的。
她们这样的身份成为夫妻,许活无法信任她,保持距离,相安无事是最好的。
而她这句句疏离地说辞,按理说对于一个求心安处的姑娘来说,应是正中下怀。
偏方静宁重情,一气一急,性子上来,反唇道:“许郎君这般说,我便明白了,我日后便做个摆设,郎君是纳妾还是在外寻欢作乐,我一概不会理得。”
许活:“……”
第一次正式对话,她便如此拈酸……
方静宁也再不理许活,转身就走。
她步子不大,走得却极快,一晃神已经到几丈外。
许活大步追上去,抬臂拦住她,“方娘子……”
方静宁径直转身,又向来时的方向走,不止背影,连头发丝都带着情绪。
许活实在哭笑不得。
她向来有问题便解决问题,不会长留为患,这一次拦住方静宁,便直接问道:“方娘子想与我夫妻琴瑟和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