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鸟屏风,堂前空荡荡的,挂着的名画被撤走了。
向左拐去,便是居住的小厢房。白芍跟着烟戚跨过门槛时,不禁皱了皱鼻尖,用手扇了几下,嫌弃道:“怎么一股子霉味儿。”
率先进来的太监康东道:“衍庆宫太偏了,内侍省从不用心打理,摆件也不补不换,等小主以后挪宫就好了。”
这是对烟戚还有指望,希望她得宠后,早点搬离这个晦气地方。
康东瘦高,看起来精明,太监服也比身后木讷的小太监精致,身份高些,野心也大。
内里光线差,靠窗的罗汉榻上铺着竹制的凉簟,中间四腿小几上摆着几盘不大新鲜的糕点,再往里走,过了层布帐就是卧具了。
白芍上前给了另外三人赏钱,是她今日带进宫来的。随后,烟戚便让其他人退下了,只留两人在里面,说些体己话。
烟戚都来不及坐下,就紧紧握住白芍的手,问:“是谁送你过来的?”她眸色认真,声音都带着点急切,和进宫以来的怏怏完全不同。
“是世子。”白芍道。
她同烟戚打小相识,两人一块儿进的宁王府,分在一处做工。又过了几年,烟戚去郡主的院子里,白芍也随着去了。
她当然了解烟戚,知晓烟戚现下想听、想知道的。白芍不忍,但还是说了出来道:“府中正在准备喜事。世子昨晚就回来了,他送我进宫、来陪你。”
他回来了,他也知道。
烟戚心中最后一点指望都落空了,整个人似是倏然落进了冰窖里,唇色煞白。她看着白芍,回想起过往十年情分,怔怔的,眼里盈起了泪。
但在泪未落之前,她将泪一把擦掉了。他们身份悬殊,他违抗不了母命,她早就猜到了,不是吗?
烟戚深呼一口气,对白芍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没事,我们熬几年,你今年十七,等到二十五,你就出宫去,好好活。”
白芍被这话吓了一跳,方才见烟戚把王妃赐的镯子给出去,她还心疼了一下,以为烟戚要笼络人心争宠,可听这个丧气话,就有点不对。
她问,“那你呢,怎么办?”
烟戚垂眸,掩去泪意,神色几许萧瑟:“我不想任人摆布,正好被厌弃,就在此处清静地过日子吧。”
白芍也听说了昨晚的事,想安慰烟戚但不知该如何说。她只能小声偷偷说着皇帝坏话,譬如好几个妃子,还没个儿子,指定是不大行这种。
烟戚本来难过,但听着听着又笑了,知道白芍是在故意哄她开心,她从小到大受的苦多,但总有一丝甜让她想活下去。
如今乐观点儿想,即使新帝烦她,她名义上也是他的妃子,他也要养着她。
而且,最好一直都不来找她。
烟戚只是着凉,头晕,却禀了芹霏姑姑。芹霏也觉得烟戚还是安分一阵儿好,遣御医去过一趟后,撤了烟戚的牌子,虽然牌子在与不在都没区别。
此后,烟戚压根不出衍庆宫。
几个宫人对她逐渐怠慢,甚至尚食局的人对衍庆宫也敷衍至极,送来的饭菜都是冰凉的。
宫人想走,烟戚也不在意,她不想争宠,也不愿耽误旁人时日,索性说开,让他们可自寻去处。
如此,过了一月悠闲日子。
是夜,窗子被敲响一声,烟戚觉浅,立刻清醒过来,睁开眼,心慌乱却不害怕。
敲窗声停了一瞬,随后三短一长缓缓敲着。烟戚起身,给睡在她旁边的白芍盖好被子,这才小心绕过白芍,走下床,到了窗边。
烟戚将窗子小心推动,“吱嘎——”声被拉的很长,映入她眼帘的是浑身上下被黑布蒙着的人,整张脸隐在宽大的帽檐下,看身量应当是个女子。
黑衣人刻意压低声音,为了不被旁人发现只发出气一般的声音,不辨雌雄,恍若鬼魅,“进宫一月,真当自己是娘娘了?”
烟戚立于窗前,着素色寝衣,满发青丝随着风吹浮,她将窗子微微阖了一半,挡住熟睡的白芍。
再回过头时,她神色警惕,反问:“你要如何?”
“呵,只是来提醒你,”黑衣人嘲讽一声,对着摆烂的烟戚说:“你是个细作。”
“不是来宫中享清福的。”
触手滑腻,芹霏低头望去,白润玉镯中隐有流转光泽,质地极好。就是见惯了好东西的芹霏也觉得这镯子难得,她有点喜欢,但也往回递着,“小主这个可不行,太贵重了。”
烟戚却笑着摇摇头,之后恐要辜负芹霏姑姑一番好意,她只想先回报些许。
芹霏看着烟戚面上的笑,做这些拉拢人的事,她笑得也很单纯,尤其是眸子里清澈,含着纯粹善意。
她思索几瞬,就收下了,想着定要在陛下面前多提起烟戚。
…
衍庆宫的西偏殿久无人居住,陈设不华丽,堂屋也不算大,入门地上便是三尺高的兽纹青铜鼎,其后竖着一扇掉了半漆的红木花鸟屏风,堂前空荡荡的,挂着的名画被撤走了。
向左拐去,便是居住的小厢房。白芍跟着烟戚跨过门槛时,不禁皱了皱鼻尖,用手扇了几下,嫌弃道:“怎么一股子霉味儿。”
率先进来的太监康东道:“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