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芳听到了她的喊声,自外闯入,“小姐,怎么了?”
谢晚苏用眼神示意那窗口,轻声道:“窗外好似有人。”
锦芳当即奔到窗前,豁然推开窗扇,却见庭院空空、明镜空悬,并未有半个人影。
唯有风过草丛的沙沙声。
*
西跨院绘春堂
东厢房外的回廊上,身着青衫的高瘦男子做贼似的飞奔回来,几次踉跄、险些跌倒。
回廊尽头,一道芊芊玉影,手提灯笼,静静立着,布裙素钗,青丝如绸,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青衫男子瞧见她,脚步一顿,脸上露出心虚的神情。
“妹妹,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女子提灯缓步而来,灯辉下,露出镌了冷厉的眉眼。
“妹妹亦想问问兄长,这么晚了为何还不睡?”
“为兄……为兄……”
青衫男子支支吾吾挠头,似是对这个妹妹颇为畏惮。
女子毫不客气地叱道:“可是又去正院,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厢房内一灯如豆。
女子冷着脸坐在圈椅上,对着眼前这个不知廉耻的兄长,恨铁不成钢。
“你若再有下次,我定禀了国公爷,让他将你赶出去。”
两人如今在谢家的处境本就是寄人篱下。
母亲离世后,父亲娶的续弦对他们百般苛待,好在舅舅接济,这才得以来到谢家,过上了平和安生的日子。
陆青禾很珍惜眼下的日子。
偏偏兄长还不成器,不思进取不说,如今还胆大包天干出这等龌龊事来。
她更不想好端端的日子被这个恬不知耻的兄长毁了,回头又被送回陆家去,再受那继母磋磨。
“好妹妹,饶了我,哥哥求你了。”
陆重庚软下声来,“你难道不想哥哥娶了你那表姐姐,好让我们兄妹二人在谢府站稳脚跟,来日飞黄腾达吗?”
他很不能理解,平日里,陆青禾不帮着撮合他和谢晚苏也就算了,还每每给他添堵、使绊子,实在是个不知趣的。
再者,今日那窗户添糊了厚纸,他可是半点也没看着,实在算不得有罪。
面对这个愚不可及的兄长,陆青禾实是气不过了,忍不住骂道: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你个春秋大梦去,你为何不照照镜子瞧瞧自个儿,有哪点配得上我表姐姐?”
“如何就配不上?”
陆重庚不服气道:“秦舅母都说了,自古亲上加亲便是最好的,我与你表姐姐正是天定良缘、天造地设的一对,若是能成,来日必成一段佳话。”
“放你个狗屁。”
陆青禾气得拍案而起,指着陆重庚的鼻子骂,她咬牙切齿,恨不能将陆重庚那没把门的嘴儿撕烂。
“二房的人就是把你当枪使,分明没安好心,我看你就是个榆木脑袋烂秤砣,王八羔子被猪油蒙了心,彻头彻尾的蠢蛋。”
面对陆青禾的斥骂,陆重庚早就习以为常,颇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懂什么?我看你是嫉妒,怕我攀了高枝,来日你远远不及,是不是?”
秦舅母说会助他事成,就一定不会有错的。
他眼珠飞转,斜睨了陆青禾一眼。
心下还暗自做着美梦,来日等他做了国公贵婿。看陆青禾还敢不敢不敬,来不来巴结。
屋内,陆青禾的身影渐渐无力,滑坐下去,显然是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屋外,身披墨色斗篷的锦兰,躲在窗下,将这一切,瞧得一清二楚。
*
让锦兰去偷听。
是方才沐浴前,谢晚苏便布置好的局。
她提前命人加糊了一层窗户纸,又让锦兰躲在暗处守着。
锦兰自小习武,身手俱佳,追查起贼人来自是游刃有余。
上一世,她便知晓陆重庚对她有觊觎之心,故而设计了一场瓮中捉鳖,将人当场捉了,狠狠教训了一顿。
本以为此人会就此老实了,却没料到,事后他竟还敢再次出手。
更荒唐的是,他竟胆大包天到公然在崔府酒宴上暗中命人下药,意图与她生米煮成熟饭,好作国公府的乘龙快婿。
那一次,好在萧珹安出手相助,她才转危为安。
如今想来,这谢重庚背后定是有人推波助澜,不然,他如何能在崔府来去自如,调度那么多人,且以他的胆子,绝生不出这样的心思。
可惜上辈子她对谢重庚的处置太急,失了揪出幕后之人的时机。
所以这次,她不打算图一时之快,而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将那些幕后操手,一个不落地揪出来。
屋子里,谢晚苏听着锦兰的回禀,只觉事情渐渐清晰起来。
她嘱咐锦兰道:“这些日子,务必盯紧二房,尤其那秦夫人还有谢晚菲,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来禀我。”
“是,小姐。”
锦兰应声而去。
锦兰离去后,锦芳伺候她就寝。
她掀开祥云纹锦缎软被,轻轻抚平蚕丝褥面,扶她上榻,倏而发问:
“小姐可是疑心秦夫人与陆家表少爷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