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此时,反反复复想着的,却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女子。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成了他的心魔。
却突然听见裴则说道:“我听说父亲命你去吊唁崔瑾,你真去了?”
裴羁抬眼,裴则拧了眉:“死就死了,谁要吊唁她!你是不是见着苏樱了?讨人厌得很!”
裴羁脸色一沉:“裴则。”
裴则听出了警告之意,自己也觉有些刻薄了,偏又咽不下这口气:“我知道,你又要说不能只怪崔瑾,父亲的错处更多,可我就是恨她!若不是她,父亲怎么会变成那样?还有苏樱,天天缠着你叫阿兄,她算什么,凭什么这么叫你?真是讨厌极了!”
“住口。”裴羁打断她,“裴则,谨言慎行,记得你的教养。”
裴则看着他黑沉沉的眸子,不敢再骂,不情不愿应了声:“知道了。”
“贪嗔痴念使人沉堕,于你全无益处,以后莫要再犯。”裴羁说着,却突然想到,这几点,他对苏樱,却是全都犯了。
“阿兄,你知道吗?”裴则到底年轻娇憨,不多会儿便已放下这些事,笑嘻嘻地说起别的,“阿娘给你相看亲事呢,听说是吏部王尚书家的女儿。”
王家与韦家是姻亲,这门亲事想来是韦绛牵线。王家出自太原王氏,数百年士族,教养必不会差,吏部这个位置,于他的前程也大有助益,若能做成,则裴、王、韦、杜四家渊源更深,互为支持。裴羁沉默着,于情于理,这门亲事都没什么可挑的。
“他家几个女儿我都见过,容貌性情都不错,”裴则笑着,“要不要我跟你细讲讲?”
门外脚步声响,窦晏平回来了,裴则笑着拉开门:“十一哥去哪儿逛了?”
光线乍然一亮,裴羁抬头,看见窦晏平明朗的笑脸,他想娶苏樱,却是全不曾计较过利益得失。
窦晏平这天在裴家拖到坊门快关时才走,胡乱找家客栈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去卢家接上苏樱,一道往崔家去。
车马走动,苏樱隔着窗户问道:“昨天还顺利吗?”
“没事,你不用担心。”窦晏平从马背上弯着腰,轻声道,“念念,我这几天有可能脱不了身,我让窦约跟着你,若是有急事就让他去找我。”
他已有了主意让家中同意,但要吃些苦头,耗上几天,就不必告诉她,让她担忧了。
苏樱心里一紧:“平郎,实在不行就先缓缓吧?”
“没事,我心里有数。”窦晏平握住她的手,“若是找不到我,找裴兄也行。”
裴羁话虽说得决绝,但他素日看他对苏樱颇有些兄妹的关照,如果真是求上门了,想来裴羁不至于袖手旁观。
苏樱点头:“好,我知道了。”
心中七上八下,真若是到那时候,裴羁会帮她吗?
韦府。
裴羁带着裴则迈步走进,入眼是陌生的房舍陌生的面孔,蓦地想到苏樱跟着崔瑾辗转于各家时,是否也是如此观感。
杜若仪等在厅中:“七娘若是不叫你,你是不是还不肯来?”
“儿子不敢。”裴羁上前行礼,“公务繁忙,明日就得返回魏州,是以迟了几天。母亲一向安好?”
“我很好。”杜若仪细细打量着他,“瘦了,听说那边荒凉寒冷,你可还习惯?”
“与长安风物相差无多,都还习惯。”裴羁道。
裴则已经忍不住插嘴道:“你明天就走?怎么这么着急?”
“公务在身,耽搁不得。”哪有什么公事。去魏州是因她,回长安是因她,如今再走,亦是因她。
“七娘出去玩吧,我有话跟你哥哥说。”杜若仪道。
裴则知道是要说他的亲事,向裴羁眨眨眼,笑着离开了,杜若仪屏退下人:“听说你去吊唁崔瑾了?”
裴羁垂目:“是。”
半晌,听见杜若仪冷笑一声:“你父亲倒是多情。”
她极少有这等情感外露的时候,便是当初被迫和离也都办得痛快体面,裴羁抬眼,杜若仪已恢复了平素的端庄:“你以后休要再理会这些事,于你有百害而无一利。”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然而知道与做到,他今日才知并不是一回事。裴羁道:“儿子记下了。”
“我给你相看了一门亲事,礼部王尚书家的六娘,母族乃是陇西李氏。”杜若仪道,“六娘知书达理,聪慧稳重,心性与品行都是上佳,将来必能为你贤内助。”
出身,心性,品行,这三样,苏樱一样都不占。裴羁垂目:“须得问问父亲的意思。”
“问过了,他同意。他很清楚什么样的女子适合为妻。”杜若仪眼中一闪而逝嘲讽的笑,“若是你愿意,把归程推后几天,见一见吧。”
裴羁沉默地听着。
他同样清楚什么样的女子适合为妻。可他此时,反反复复想着的,却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女子。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成了他的心魔。
却突然听见裴则说道:“我听说父亲命你去吊唁崔瑾,你真去了?”
裴羁抬眼,裴则拧了眉:“死就死了,谁要吊唁她!你是不是见着苏樱了?讨人厌得很!”
裴羁脸色一沉:“裴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