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才听南川郡主道:“剑南出事了。”
她递过急报,窦晏平拆开了正要看,听她又道:“你父亲先前的牙军②与现任节度使李璠不和,私下串联哗变,节度使八百里加急上奏圣人,还想请你出面安抚。”
窦晏平抬眼,她长叹一声:“我已替你回绝了。”
“你想见苏樱我不拦着,别在家里,别当着众人就行,若你还不放心,我这就安排你们见面,”南川郡主转开脸,“但我不想见她。”
窦晏平理解她的心情。她身份高贵性子骄傲,从不曾在任何事情上碰壁的,为了他却不得不低头接受一个不满意的儿媳,此时反感不想见苏樱也是情理之中。不过苏樱那么好,那么温柔孝顺,将来成了亲慢慢相处,母亲定然会改观,现在也不能逼得太急。点头应下:“好,我听母亲的。”
南川郡主依旧转着脸,窦晏平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听见她低低的语声:“不过今天不行,你身体太虚弱不能走动,等你好些了我让人给她捎信。”
***
苏樱收到消息是在两日之后,窦晏平来信解释了这些天的情形,约她明日一早在裴家见面。
信不长,能看得出笔迹比以往虚浮了些,他必是吃了许多苦头,身体至今还未复原。苏樱翻来覆去看着,又是感激,又是疑虑。
她不是窦晏平,窦晏平对南川郡主的话深信不疑,可她这么多年在夹缝里生存,本能地对一切抱有怀疑。不定亲,不来往,不见面,看起来更像是为了稳住窦晏平的权宜之计,她手里没有任何凭据,南川郡主随时可以反悔。
而且明天又是约在裴家见面。
心跳突然快到无法呼吸,苏樱紧紧攥着信。她不想再见裴羁,这几天里她想过无数次,始终无法确定那次的人是不是裴羁,也想不出如果是他,她该如何应对。他超出她能力太多,她那些心机手段在他面前简直是儿戏一般。
“樱娘,”崔琚在外面敲门,语声急切,“怎么样?”
苏樱起身,开门的一瞬脸上换成温婉的笑容:“郡主同意了。”
“那就好。”崔琚长出一口气,这些天窦晏平杳无音信,卢元礼虽然离京返乡,手下的人却每天都来骚扰,闹得他也有些后悔收留苏樱,如今看来,这个宝总算押对了,“我明天亲自去见郡主,商议商议你们的亲事。”
“舅父再等等吧,”苏樱拿着拆开的信在他眼前一晃,“眼下局势复杂,我又在孝期,窦郎君怕传扬出去有损崔家的声誉,因此与郡主商议好了,等我除服后再定亲。”
她不敢说是南川郡主的主意,怕崔琚也像她一样起疑心,明天想办法让窦晏平过来一趟,只要崔琚见到了人,自然会打消顾虑。
崔琚果然踟躇起来,既觉得不放心,又挑不出毛病,皱眉道:“这个么……”
“窦郎君约我明日相见,”苏樱道,“他这几天病着,我想去厨房做几样点心给他带去,可以吗?”
明天要见窦晏平?崔琚这下彻底放了心,笑道:“有什么不行的?你快去吧。”
往厨房去的路上疏疏落落开着梨花,苏樱慢慢走着,思绪纷乱。
信息太少,眼下还无从判断南川郡主是何打算,只能等明天见了窦晏平问清楚之后,再做应对。
也许一切都是她多虑,毕竟只要她与窦晏平还能相见,她就能紧紧抓住窦晏平,那么南川郡主即便再多拖延,又有什么用呢?
***
入夜时窦晏平吃了药正要睡下,忽地听见外院有马蹄声,跟着是开门声,仆从们来往奔走声,又过一时内院门开了,灯笼光照得窗纸上一片白,侍婢们簇拥着南川郡主往外走去。
这情形当是有人登门,而且必然不是小事,不然母亲不会亲自去见,只是早已到了宵禁的时间,是谁犯夜①前来,为的又是什么事?
窦晏平放不下心,穿好衣服赶出去时,来人刚走,南川郡主拿着一封信坐在堂中,满脸忧色。
窦晏平上前问道:“母亲,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你睡吧。”南川郡主收起急报,勉强笑了下,“你身子还没好,早些去歇着吧。”
她分明是隐瞒,反而让人更加担忧。窦晏平挨着她坐下:“我已经好了,母亲,到底出了什么事?”
半晌,才听南川郡主道:“剑南出事了。”
她递过急报,窦晏平拆开了正要看,听她又道:“你父亲先前的牙军②与现任节度使李璠不和,私下串联哗变,节度使八百里加急上奏圣人,还想请你出面安抚。”
窦晏平抬眼,她长叹一声:“我已替你回绝了。”
“你想见苏樱我不拦着,别在家里,别当着众人就行,若你还不放心,我这就安排你们见面,”南川郡主转开脸,“但我不想见她。”
窦晏平理解她的心情。她身份高贵性子骄傲,从不曾在任何事情上碰壁的,为了他却不得不低头接受一个不满意的儿媳,此时反感不想见苏樱也是情理之中。不过苏樱那么好,那么温柔孝顺,将来成了亲慢慢相处,母亲定然会改观,现在也不能逼得太急。点头应下:“好,我听母亲的。”
南川郡主依旧转着脸,窦晏平看不清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