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屈辱感来得太强烈了,他的内心深处涌上无尽的恐慌,发出恳求的声音:“哥,我求你了,我缠着你是我心甘情愿,你别再用这种方式吓我了。”
“吓你?”
谢钦言捏住他的下巴,就快要吻上来。
“谁告诉你,我是在吓你?”他的力道重得快要把他的下巴捏碎,“我从十六岁那年就想睡你了。”
遇到谢钦言,他疼他照顾他,不亚于亲哥哥,本来他们两个人可以顺理成章在一起,谁料他出了意外。
景澄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扫把星附体,明明幸福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却总要失之交臂。
见景澄突然间陷入沉默,沈逾正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我没诅咒你的意思啊。”
“嗯,明白。”景澄勉强笑了笑,“其实我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哥哥好像并没有真正接受我。”
“你怕他又换了种方式逼你远离他?”
景澄没回答他的问题,踩着树上的落叶,暗自低语道:“我在想,我会不会是他痛苦的源泉,他曾经有多喜欢我,现在就有多害怕我见到他的狼狈,我自以为的对他好,也许是在逼他。”
沈逾正眯起眸。
能想到这一层面,他对景澄不由感觉到佩服。
爱人者有千面,骄傲者永远只想以最完美的面目展现在爱人面前,谢钦言可能就是这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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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景澄又给谢钦言打了电话。
知道他嫌烦,他很少打扰他,这一周才打了两次电话。
宿舍里有个男生,和他对象每晚煲电话粥能煲四五个小时,两个人一起打游戏,聊些很无聊的话题,也不觉得腻。
景澄尽管没谈过恋爱,也明白那才是恋爱的常态,对比之下,他和谢钦言的这段恋爱是畸形的,不健康的。
在忐忑的等待中,谢钦言接通了电话。
“哥。”景澄不知道该聊什么,干巴巴问了句:“吃饭了吗?”
“几点了还不吃饭?”他的反问让他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
景澄尴尬地蹭了蹭鼻尖。
“那你在干嘛?”他又换了个问题。
“没干嘛。”
谢钦言完全不想聊天的态度。
景澄后悔打这通电话了。
看起来交往前和交往后,他们的关系也并没有什么改变。
既然这样,又为什么答应他?
景澄本身就敏感脆弱,接连贴了几次冷脸后,彻底无话了。
“你不想说话,那就先这样。”挂电话前,他低声说了句:“晚安,哥哥。”
对面的谢钦言什么也没说,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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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趁业余时间,景澄去盲校看过在那儿上课的孩子,想要通过他们更加走进谢钦言的内心,看清楚他的世界。
这群孩子明显和正常孩子不太一样,他们多数都很安静,空洞的眼睛盯着前方,静静听着别人讲话,也不发表意见。
当了解过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景澄成功把自己搞抑郁了。
无一例外的,那些先天失明的孩子都说:“我想知道彩色是什么样的,如果可以选择,我不想出生。”
乐观主义者在社会上本就是极少数,没有人能完全正视自己的缺陷。
而那些后天失明的孩子,因为见过光,见过彩色的世界,突然陷入黑暗,精神都险些崩溃。他们形容自己像被关进了一个黑屋子里,生命秩序完全崩塌,感官不可靠,时空被扭曲,怎么都逃不出来。
明明无法承受,却在求生本能的控制下,不得不艰难地生存下去,日复一日,困于茫茫黑暗,直到老去。
景澄从老师那里了解到,后天失明的人群中绝大多数都会出现中度甚至重度抑郁的症状,对一切事物的兴趣都丧失,每日得过且过,也不再幻想未来,那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谢钦言很明显就是这样。
他活得很矛盾。
一面是求生的贪念,一面又有赴死的冲动。
或许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景澄接连去了两天,认认真真作了笔记。
失明的事实已经没办法改变,他想尽可能地把谢钦言从黑暗中拉出来,就像他曾经伸手拉了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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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周一,听唐秋云说他们今天回来,下了课后,景澄直接回了家。
谢钦言在房间里,他来到门口,轻轻敲了几下,直到里边的人说“进”,才推门而入。
房间里难得拉开了窗帘,谢钦言在换衣服,以线条感流畅的脊背对着他。
看到他裸着上身,景澄羞于直视,又心潮澎湃。
“哥,我来了。”他轻快出声。
谢钦言正要穿上那件黑衬衫,听闻扬手抛到了沙发上。
回过身,他对景澄张开双臂,满满的性张力扑面而来,示意和他拥抱。
景澄朝他奔去的时候是盛满期待,当他的脸贴在他散发着浓郁荷尔蒙的胸膛时,耳朵都被烫红了。
“哥,我好想你。”
“你在电话里怎么对我那么冷淡?”
他埋怨似的小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