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过分难缠的孩子。
过分难缠。
这么想着,昏暗的地牢变成了明亮的走廊,他带着太宰治回到了那间诊室。
随口敷衍几句,赶走门口那个特意过来、姓氏似乎是田中的医生之后,他偏头看向了满脸困意的太宰治。
“过去不会过去,永远存在于回忆之中,我最近常常想起过去那些美好的事情。”
“糟糕的那些呢?”
“美好的那些完全压过了糟糕的那些。”
“……”
……
在阳光照耀下,一辆黑色轿车,驶过灼热的地面,驶离了港口Mafia本部。
不久之后,大约午后一两点,横井洋二蹲到了尾崎红叶,并将在尾崎红叶那里拿到的释放令送到了地牢那边。
“砰”的一声,随着铁门砸向两边,午后的阳光洒入通道,照亮了通往地牢的阶梯。
“你们可以出去了。”
一高一矮,一共两个看守,背光站在阶梯底部,这话由较矮的那个说出。
“唔……你吵醒我了,”太宰治躺着,含含糊糊地说着,同时将右手放到了眼部遮挡光线,“现在才几点,我还很困呢。”
较矮的看守:……
这是过来度假的吗?
他不由看向地牢里另一个活人。
另一个活人森鸥外,装作不解其意,问:“我能问下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当时似乎听到了两声……挺响的爆炸。”
“森医生,好奇心可不是好东西,听说你这次的禁闭就是因为多问惹怒了首领。”
因为和森鸥外有过几面之缘,而且每次相处都颇为愉快,较矮的看守姿态放松、眉眼舒展。
而后,他一边走向森鸥外,一边拿下了腰间的钥匙。
“有人放火,并设置了炸弹,然后首领遇害了,我们整晚都在搜寻敌人。”
说话期间,他面色不变,不仅没有悲痛之意,反而隐隐透着畅快之感,他发自内心地憎恨那个下令处死了他组长兼朋友的老人。
暴君,该死,早就该死。
很快,他站定,微微抬起下巴,森鸥外也会意抬起双手,接着在拿钥匙解开锁链时,他偏头看了眼依然躺在地上、不过已然翻过身背对他们的太宰治。
“森医生,你这个弟子,有点厉害啊,在地牢里也能睡着,不说阴冷潮湿,就说这股味道,常人根本无法忍受,这股血液混杂了其他什么的味道实在太冲了。”
森鸥外无奈笑笑,随口敷衍道:“这个年纪,都比较贪睡。”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
自昨晚开始,太宰治倚着墙壁,思考了很久很久,睡着的时间和两个看守打开铁门的时间相差无几。
“说来也是,这个年纪,我那姑姑的孩子也是这个样子。”
说着,将钥匙别回腰间之后,较矮的看守正要继续话题,却在和森鸥外对上视线的瞬间停住了。
他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忧虑。
下意识地,他脱口而出:“你在担心什么?”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完全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森鸥外装模作样地轻叹一声,“也不知道敌人是不是还藏在港口Mafia的哪个地方。”
较矮的看守哈哈两声:“我以为什么呢,放心吧,森医生,昨晚全部彻查,敌人绝对跑光了。”
“已经明确敌人来自外部了吗?”
“对,不过,暂时不清楚来自哪个组织,听说上面打算时不时派小组出去调查。”
派小组出去调查?
森鸥外垂下眼帘,掩去了其中的沉郁。
那个孩子,究竟有着怎样的目标,他原本以为只是想要当上首领,但现在看来似乎远远不止那么简单。
目标这种东西,没有对错可言,不过……
不管主动被动,如果那个孩子的目标,可能导致“三刻构想”破灭……
想到这里,他微微抿起嘴唇,嘴角的笑意随之消失。
三刻构想,来自他的老师夏目漱石。
横滨,太乱了,因为势力斗争,每时每刻都有人死亡,前任首领的所作所为,又在这样的境况下火上加油。
这个构思,简单来讲,就是以将横滨分为三个时间、由三个势力分别管理为手段,达到稳定横滨各方势力的目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当上首领的目的。
当上首领,实现三刻构想,实现横滨的和平。
原本,他很快就要成功了,谁料横空插进了一个过分难缠的孩子。
过分难缠。
这么想着,昏暗的地牢变成了明亮的走廊,他带着太宰治回到了那间诊室。
随口敷衍几句,赶走门口那个特意过来、姓氏似乎是田中的医生之后,他偏头看向了满脸困意的太宰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