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相互对视,即便是再有怒火,却也知道对面坐着的两个女孩儿可都是他们几人得罪不起的。
殷英的三姐姐是个暴脾气的,看着自己这边被人说了,大气不敢出,反而是那边毫不在意,甚至开始洋洋得意自己得了太皇太后多少赏赐,是在难忍怒火,立马就要拍桌上前去理论。
“嘘!”
在一旁坐着的小糯米糕儿一般的小姑娘忽然伸出白玉一般的小手指拉住了表姐。
“表姐这般去了,不光在那两个格格面前讨不了好,就是后面,舅舅定是也要责罚表姐的。”
小姑娘压着嗓音说道。
“可...难不成就这么任由她侮辱不成?!”
“咱们也太没有骨气了!”
三表姐压抑着怒气低声说道。
“我瞧不如这样,这茶楼新开的,木板上都新的,如今若是门口撒上一点儿水,润润地板也是不错的呢。”
“况且琅琊也是到了学着穿花盆底的年纪了,方才听着脚步今日穿着的可就是花盆底,只是有些不稳当,等着她出来时,这不就....”
话说完,佟蓉婉摊了摊手,意思不言而喻。
众人的视线全都瞧着小姑娘,她今日穿着粉领金色团花纹的杏袍,外加浅绿色镶粉边并有金绣纹饰的小褂子,襟前挂着一串儿碧绿翠的串珠,盘发发髻上对称钗着蝴蝶展翅金步摇,一颦一动,金色翅膀轻轻扇动,栩栩如生。
这一副小模样分明就是隔壁点心铺子里的流心小糯米糕点。
若是没打开小糯米,定是以为里面是溏心,却不知道是流心黑芝麻馅儿。
殷英抿了抿嘴,低声问道:“可若是因此连累了店家...”
佟蓉婉抿嘴儿一乐,不说话了。
反倒是一旁的二姐当即恍然大悟,低声说道:“哎呀,她可不敢当场说出自己是哪家的姑娘,如今都快说亲的年纪,最是在意名声,若是被人知道了钮祜禄氏的姑娘在西巷茶楼摔了个四脚朝天,还大发了脾气,可丢死人了。”
“然后这个时候,咱们也走出了门儿,故作震惊的瞧着她。”
佟蓉婉清甜的嗓音一字一句的清晰说道:“最为狼狈的时候,被最看不起的人看见,想必琅琊格格今夜怕是辗转难眠吧。”
众人:“.........”
“.......”
一旁的春华将框好的绸缎以及引好的针线递给了自家的主子。
大家闺秀不一定要识字,但管账御下管家,还有女工琴画总归是都要学的。
而对她们这样的人家,不光要学,而且要学的精,学的好。
果然....无论什么时候上课都是打心底排斥的。
佟蓉婉心里叹了口气,在女老师的指导下开始绣花。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听说殷英格格和几个哥哥姐姐都来了,此刻正在额娘院子里给额娘请安。
佟蓉婉顿时来了精神,连连吩咐春华给自己换上出门的衣衫,朝着母亲的院落走去。
“行啦,行啦,可别在我这里耽搁时间了,去玩儿吧。”
瓜尔佳氏对着几个侄女儿、侄儿,还有女儿说道。
几人便规矩的告退。
刚出院子最小的表姐殷英和蓉婉便开始打起了眉眼官司。
“蓉婉!”
刚出了大门儿,殷英迫不及待一把拉住了表妹的手,牵着她进了马车,开始嘴里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佟蓉婉一边听着表姐说话,一边注意着窗外的动静。
她们要去的西巷是京城里最热闹繁华的街区。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出自《望海潮》柳永)
耳畔吆喝声、谈笑声不断,只楼上雅间里坐着的都是勋贵,倒是多了几分闹中取静的意味。
蓉婉跟着表哥表姐们刚坐上雅间,就听到隔壁雅间也被人打开了门。
“琅琊,你消息可是真的?”
“如何不真?”
被称作琅琊的姑娘声音不屑,冷笑一声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几个被称作“瓜尔佳氏”的烂泥和我们家族有什么关系呢,整日里想着攀高枝儿,也不看看自个儿是谁。”
“可,若是阿尔吉善若是真的瞧上了那殷英可如何是好?”女子的声音很是有几分担忧。
“我看你也是个傻的,阿尔吉善可是赫舍里家族的嫡次子,他父亲是索尔图,也就是当朝首辅索尼的嫡次孙,那个殷英是谁?”
“不过是个户部员外郎的女儿罢了,即便是嫡出,却也不是长女,就是二次女也不是,也就比那些庶出的贱奴好了一点儿罢了。”
“这倒也是,”女子声音一转,忽而有几分笑意的说道:“说起来,那个叫什么殷英的格格哪里比得上琅琊格格。”
此刻这边屋子里的众人脸色极为难看。
不为别的,委实太欺负人了。
被称作琅琊的姑娘不是别人,是当朝四大臣辅政之一鳌拜嫡出女儿,在京城贵女之中极为出名。
不过另一个说话的女子更吸引蓉婉的注意,对鳌拜女儿极为奉承的她身份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