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流火坐在了沙发上。
张安竹则是半蹲半跪着,打开那个袋子,将其内的东西一一取出来。
生理盐水,酒精、清洁棉球、灭菌纱布、还有医用绷带……
陈流火的眼角不自控地抽了抽:“我不是说买个创口贴就够了吗,你连药店都搬来了?”
“不得消毒吗?”话音落下,她便示意陈流火先将按住毛巾的左手挪开,而后,她屏住呼吸,慢慢伸手,先极其小心地托起陈流火的右手腕,将他的右手掌心朝上地放在她支起的那個膝盖上,再一点点揭开了毛巾。
伤口的血已经有些干涸,与毛巾粘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层薄薄的血痂。饶是她的动作已经放轻到了极致,但依旧将它扯开了。
有点疼,陈流火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好不容易止住的血也再次涌了出来,整个掌心都是红。
她的眼眶莫名有点红,“对不起,我用的力太大了……”
“没事,赶紧处理吧。”
“嗯。”
她先拿过来盐水,快速冲洗了一下干涸的血,再用棉球蘸上酒精,轻轻擦着四周。
“疼吗?”她边轻轻擦着伤口,边抬头看了眼陈流火,轻声问道。
陈流火勉强地扯了下嘴角:“还好。”
“我快一点。”
她说完,丢掉脏了的棉球,然后再拿了个新的,替他涂碘酒、消炎药……
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她神情专注,低头垂眸,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一层轻颤的阴影。
陈流火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
睫毛还挺长的……
鼻梁倒不是很高,不过鼻型很精致,鼻头鼻翼都小小的,看着居然有点可爱……
咦,之前他怎么没注意到,她左眼角那里还有颗小痣……这叫什么来着,泪痣?
八成是个爱哭鬼,难怪自己的手割了个小口子,她就眼睛都红了,一副快被吓哭的模样。
话说回来,这还是陈流火第一次见她裎露出真正的情绪来。
这几次的相处中,这女人虽然亦笑亦嗔,但陈流火始终没从她的身上感受到多少真正的情绪波动,她整个人似乎笼在迷雾里,又像是戴着个让人看不透摸不清的面具,是以陈流火的心中一直对她颇为防备。
但此时此刻,她的紧张和惊惶应该不是作伪,也不再像个戴着面具的美丽假人,显得真实可爱了几分。
陈流火的戒心不知不觉地减弱了少许,毕竟在他看来,一个能为别人如此担忧的人,应该坏不到哪里去。
……
“那个,地毯好像弄脏了。”陈流火没话找话。
“脏了就脏了,”她头也不抬,麻利地拆开纱布的外包装,“回头我会洗干净的。”
“你这房子多大啊?”
“一百五十个平方,三室两厅。”
“这么大……你是和朋友合租?”
“不是哦,我一个人住。”
……
片刻后,纱布被贴好,到了最后一步。
张安竹拿起绷带,一只手固定住绷带防止滑落,一只手握着绷带,专注又小心地将它一圈圈地缠在陈流火的右手上。
突然,一缕长发从额前悠悠垂下,恰好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两只手都没空,只能轻摇了下脑袋,将它晃到一边再继续。
但没过几秒,那缕头发便不听话地又来了。
真烦。
张安竹吸了下嘴唇,再次晃晃脑袋。
它顽固不化。
这时,陈流火注意到了她的举动,他并未多想,伸出空闲的左手,撩起那缕头发,再替她别在了耳后。
直到指尖滑过她光滑细腻的耳廓,他才反应过来这举动似乎有点暧昧的意味。
客厅一片安静,气氛莫名有些微妙。
“咳咳……”陈流火清了清嗓子,解释着:“那个,我看你的手没空……”
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轻声说了个“谢谢。”
纱布缠到了最后一圈。
“好了。”张安竹呼出口气,将陈流火的右手小心放回去,而后边起身边说,“你休息一会,我先收拾收拾东西。”
陈流火“嗯。”了一声,看着她打扫着一片狼藉的客厅。
张安竹忙碌了好一会儿,才收拾得差不多了。
陈流火想想自己也帮不上什么,站起来道:“你忙吧,我先走了。”
张安竹一愣,“就这么走了啊?”
“不然呢,留下来吃晚饭吗?”
“也不是不行哦。”
陈流火:“……还是算了,我回去休息。”
见他坚持要走,张安竹抿了抿唇,轻声说:“那好吧,我送你。”
两人下了楼,往小区的大门口走去。
张安竹走在陈流火的身边,视线瞥到他右手上的纱布,眉毛不自觉地再度蹙了起来,“对不起哦,那个箱子里放的是个花瓶,可能是运过来的时候摔碎了,我没注意,结果害你被割到了手……”
语气里,是满满的自责和内疚。
陈流火向来吃软不吃硬,本来他被方女士逼着来帮忙,还割伤了手,心里多少有点郁闷恼火。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