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了这几句话,成功化解了陈流火的危机后,张安竹便直起了身子,坐回座位。
方容则是转怒为喜,让陈流火不要急,慢慢吃,就挂了电话。
陈流火轻呼一口气,把手机收起来。
“谢了。”
“谢什么呀,”张安竹弯起形状漂亮的眼睛,挑起一筷子面条,边吃边说,“我说的是实话,我们本来就是在一起吃晚饭嘛。不过,阿姨的电话来的正好,现在她一定觉得我们的关系有所进展,嗯,看样子,我们距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闻言,陈流火赞同地点了下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他没注意到,这短短的一段话中,张安竹便用了三次“我们”,而这三个“我们”的语气,更是每一次都比上一次自然而然地多了一分不留心便难以觉察的亲近之意,于是,每一次便都比上一次无形中略微地拉近了一点儿两人间的距离。
面条很快吃完了,张安竹收拾好碗筷,再找出一块湿热的白抹布,细细的擦拭着桌布。
陈流火看了眼时间,一怔,竟然已经快到晚上八点。
往常这个时间里,他会在写第二天的章纲,等写完后再看会儿书,就准备上床入睡了。
于是,他站起来说:“我该回去了。”
张安竹没有停下擦桌子的手,只是说,“好的,我就不送你了哦。”
“嗯。”
“对了,”她又想起什么,看向已经走到门口的陈流火,说道,“明天早上你直接来我这里,怎么样?”
“为什么?”
“给你换药呀,”
“我问的是为什么我要来你这里。”
她理直气壮:“很简单,我可是女人,难道次次都要我主动找你呀,你多少也应该屈尊降贵一次吧?”
“……好吧,几点?”
“七点半左右吧。”她顿了顿,补充一句,“来的时候顺便帮我带份早饭,我想吃马路斜对面那家鲁华早餐店的红糖包,前两天我吃过,味道不错,记得帮我选個糖心厚的,再加一份蛋酒,这个三分糖就行,蛋花要冲得散一点哦。还有,他们家的红糖包卖得挺好的,如果你去的时候已经卖完了,就换成豆沙包或者枣泥发糕……”
陈流火听得眉角直抽抽。
帮她带早餐也算了,反正顺手的事儿,还零零碎碎这么多要求,得寸进尺了吧?!
“太长了,我记不住。”他语气冷漠地说。
“没事,我等下发你微信。”
“……”
*
*
一个晚上很快过去,清晨再度来临。
大多数人这一辈子,不过短暂的八十年,能迎接到的清晨,不到三万次。
而即将二十八周岁的自己,已经送走了它们中的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不算多,却又是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比例。
他人生的三分之一,已经在一个又一个清晨的告别中消逝了,后面的三分之二,也终将不可挽回地倒数着、一天比一天地减少下去。
从两万,到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到一万九千九百九十八……日复一日,每一天,似乎有所区别,似乎又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最终,归于寂静,归于零。
但真的归于零吗?
终究,还是会留下点什么的吧?
……
沐浴着微明的晨曦,陈流火胡思乱想着,路过一家早餐店时,写着“鲁华早餐店”五个字的招牌映入眼底,他想到了什么,便走过去问:“红糖包有吗?”
“有。”
“来……”陈流火想了想,“三个吧,再来两碗蛋酒,一碗三分糖,一碗不加糖,蛋花都冲散一点。打包带走。”
他其实也挺喜欢吃红糖包,还没试过这家,正好尝尝。
陈流火打包了两份早餐,过马路,走进了云锦天居,再不久后,伸手敲响了面前的一扇门。
门开了,门后出现一个人。
对了,这个清晨,和之前的相比起来,似乎要略微不同得更多一点……
“今天没去跑步吧?”
门后的那人问。
“没有。”陈流火说。
“噢,进来吧,给你换药。”张安竹一边推开门,一边又问,“早餐帮我带了吗?”
陈流火把手里的两个袋子举了起来。
尽在不言中。
两人先把早餐吃了,然后,张安竹拆开了陈流火右手上的纱布,仔细观察了几眼,她点点头,“看着还行,明天没太大问题的话,应该可以不用纱布啦。”
“我觉得今天就行。”陈流火说,“已经不会流血了。”
“不行。”她立即驳回,语气是不容商量的强硬,“必须等到明天,看了情况再说。”
陈流火也懒得和她争这一天半天的,“行,就等明天。”
换完药,她收拾好东西,又说:“好了,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呢?”
“什么做什么,”陈流火站起来,“换好药莪就回去了,还做什么。”
“你这么急着回去干嘛,”她说,“在我这里再待会儿呗。”
“在你这里我有什么可做的?”陈流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