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
车落进了河水中,在这寂静的冬夜中,骤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异响。
下一瞬间,如铁砣一般,迅速往下沉去。
她吓呆在座位上,手足无措。
身旁的男人却已经反应过来,冲着前面的司机吼了声,“快打开车门!”
而后,他憋了一口气,动手把自己的安全带解开,又快速替她按下了安全带的卡扣,再拉住她的手。
车门一开的同时,无数的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几乎只用了一秒钟,就淹没了整个车厢。
这是个气温逼近零度的冬夜。
河水冰冷,刺骨。
一瞬间,湿透了他和她的衣服。
她被他拉出了车厢,冰冷的水包围了她,淹没了她的口鼻、双眼、耳朵,甚至头顶,她不能呼吸,更不能叫喊,她想挣扎,想游起来。
但她不会游泳,她只能竭力挣扎,想要逃离这片窒息的绝望,但她身上的羽绒服吸饱了水,像足有一吨重,拉着她笔直往下坠。
它要将她拉到哪里去?
她勉强低头,在水中睁开眼,朝下看去。
下方漆黑一片。
是地狱吗?
这时,她忽然感觉到手上传来了一股力,正与拉着她向下的力拼死对抗。
抬起头,拉着她的人是他,他正用尽全力地往水面上游。
她想起来了。
是的,他会游泳,而且游得很好。
她看见他的整张脸雪白,甚至透出寒意湛湛的青,忽然明白,天气太冷了,他很可能救不了她,甚至连他自己都搭上去。
但是,如果只有他一個人,他应该能好好地游到安全的地方去吧……
她开始用力挣扎,试图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掌中抽出来。
他扭头看向她。
她睁大眼睛,唇齿冷得打战,无声地说。
【不要管我,你自己走吧。】
下一秒,她看见他咬紧了牙,一贯温和的脸上,露出少见的怒容。
一连串气泡从他的嘴角和鼻子里往外冒。
【放屁,我怎么能不管你!】
她全身几乎都被冻僵了,好不容易才摇动了几下脑袋,长发像无数缕幽黑的水草在水里摇曳。
【你一个人走吧。】
气泡咕嘟声。
【我他妈的怎么可能不管你?!】
她睁大眼,喉咙里发出悲鸣般的呜咽。
【走吧!走吧!】
他瞪着她,无声地怒喝。
【闭嘴!】
他执着地拉住她,他的脸已经白到吓人,却坚持将她往水面上推去。
她的脑袋露出水面,岸上有路人在惊呼,她见到有人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下水温,又立即退了回去。
过了会儿,有人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块断裂的门板,用绳子捆住,再用力推到她的身边。
她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才趴了上去,而后第一件事就是扭头去找他。
她趴在门板上,被人一点点地往岸边拉去,她扭头,视线在漆黑得几乎能吞噬所有光线的河面上慌乱地梭巡。
他人呢?
人呢?
呢?
终于,她看见了他,悬挂已久的心终于缓缓地落下,正要弯起唇角对他挤出一个笑,忽然她睁大了眼。
在水中胡乱挣扎的司机一把抓住了他,那么用力,像抓住生命里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的一整颗心,迅速沉入了最寒冷的冰渊中。
不,不要……
“不要!”
张安竹猛然坐了起来,睁开无神涣散的双眼,茫然而惊惧地大口喘息,仿佛一条跳上岸的鱼儿在竭力鼓动着腮,连喘了十七八口气,思考能力才一点点地从脑子里苏醒,她才感觉到额头和后背都覆上了一层薄汗,冷得沁人。
她用力咽了一口唾沫,惶惶然地抬起头,环顾四周。
过了许久,眼睛逐渐习惯了黑暗,借着微弱的光亮,一点点地看清了房间里的景象,她紧绷的身子才一点点地松弛下来。
幸好,幸好只是个梦……
下一秒,她的心脏突然像是被一只大手用力攥紧,呼吸顿滞。
不行,她必须要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安然无事。
……
陈流火是被一阵急过一阵,一阵响过一阵的敲门声吵醒的。
一开始他迷迷蒙蒙半梦半醒,还以为是自己的梦境或是错觉,直到声音越来越响,甚至隔着两道门都清晰可辨,甚至还夹杂着有人呼唤他名字的喊声,他才发现声音是真实的,而且,听起来像是张安竹的。
陈流火困意连绵地半掀开眼皮,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摸过手机。
忽略了几条未接来电后,他看到亮起的屏幕上时间赫然显示着“12:32”。
半夜三更的,她跑来干什么?
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让不让人睡觉了?
陈流火的火气直接窜了起来,跳下床,来到门口,猛地将门拉开。
“你发什么神……”
他的声音恼火又冰冷,已经是不悦到了极点,但最后一个“经”字还没吐出来,门外的人影已经反应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