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张安竹趴在陈流火的背上,声音很轻地说:“谢谢。”
晚风吹过来,将她模糊如轻絮的声音扯得愈发飘忽,
“什么?”陈流火没听清。
她提升了几分音量,“我说谢谢。”
“谢我干什么?”
“谢谢你安慰我、开解我……”张安竹轻声说,“我已经想开了。”
“嗯?”
“我外婆家里的孩子很多,又重男轻女,我妈从小是在外婆的打骂中长大的,也没体会过什么叫父母的爱。”
“我妈她只是想着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我,但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健全的爱,又没人教她,他们那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合格父母培训班’可以上……她也只是第一次做父母,对她来说,是已经尽了她最大的努力在对我好……我不应该对她太苛求……何况,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完美小孩……”
陈流火笑笑:“哎哟,看得还挺通透啊。”
“不然呢,难道我要一直带着怨恨生活下去吗?“张安竹笑笑,“很多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怎么将自己困囿在怨恨中,时间也不可能重新流转回来……何况没有她,就没有我的存在,而正是过去的那些事,才铸成了今天的我。”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真的很迷茫,很痛苦。
她知道妈妈很爱她,但就是这样的爱,让她成为了一个毫无自我、也没有人生目标的人。
甚至,遭受了许多本不应该有的伤害……
在她往痛苦的泥沼中滑落之时,是他伸出手,拉了她一把。
她终于有了力量,挣扎出了泥沼。
也知道了,自己要成为一個什么样的人。
后来她反顾过去的一切时,忽然多了一个念头。
如果没有这些发生,或许,她和他就永远无法相遇……
想到这一点,她忽然彻底的释然。
这一切,也许只是命运的安排。
……
陈流火还真的一路将张安竹背回了云锦天居,直到电梯前面。
“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
“九十九步你都走了,就差这一步啊?”张安竹趴在他背上,撒娇道,“再说了送佛送到西,直接把我背回去得了呗。”
“我可以走九十九步,但你必须要走这最后一步。”陈流火说,“快下来,真把自己当佛了啊。”
“你好斤斤计较哦。”张安竹不情不愿地从他背上下来了。
陈流火:“……说得轻巧,要不然你也试试背一百多斤的东西走这么远。”
“谁一百多斤了。”她立即纠正他,“我的体重一般都在九十八斤和一百斤之间浮动,很少会超过一百斤的。”
陈流火问:“净重还是毛重啊?”
她瞥了他一眼,说,“裸重。”
“裸重……”陈流火叹了口气,“是不是还得拉过屎再上称啊?”
“胡说八道,”张安竹“yue”了一声,“像我这种大美女,怎么可能会拉那么恶心的东西啊。”
陈流火:“……你正常点。”
进了屋,脱外套,用消毒啫喱搓过手之后,
张安竹便去了厨房。
打开冰箱,她检视着食材。
“昨天还有点剩饭,嗯,再弄点虾仁、火腿、鸡蛋,青豆玉米粒……晚饭就做个扬州炒饭吧,如何?”
“你安排吧,我吃什么都行。”陈流火说完,就坐在沙发上,闭上了眼。
过了会儿,他听到张安竹的脚步声接近过来。
“闭目养神呢?”她问。
“稍微歇一会儿。”陈流火闭着眼说,“你不是要做饭吗?怎么过来了。”
“虾仁还在微波炉解冻,得等一会儿。”她略微地观察了一番他略带疲倦的神色,轻声问,“你是不是累了啊?要不,我给你按几下背?”
陈流火本来想说“不累”,但不知怎么地,脱口而出的却是,“嗯……确实有那么一点累。”
主要是昨晚他本来就没睡多久,白天又收拾东西、和她吵架、出门散步……一直没个空,再把她一路背回来,消耗了不少体力,所以现在还真有点疲惫了。
“那我给你按按背吧。”
“……不用了。”
陈流火有些心动,但又觉得不太合适,最终选择了矜持。
“没事儿,大家都这么熟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当你把莪背回来的感谢吧,”张安竹弯起眼,一脸殷勤诚恳地道,“再说啦,上次你不也帮我挠痒了嘛,别客气别客气。”
陈流火听她这么说,犹豫片刻,睁开眼,看了会儿她,才勉为其难般地点了点头,“那好吧。”
“你先把外套脱了,再趴下来。”
张安竹说完,便像模像样地开始活动手指头。
陈流火脱去外套,然后趴在了沙发上。
张安竹在他旁边坐下,然后在他背上轻轻捏着,“力道怎么样?”
陈流火闭目感受。
“可以再重一点。”
“哦。”
张安竹加重了一点力道,边捏边问:“现在呢?”
“稍微再重一点。”
“还不够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