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风景一路在变。
终于,公交车缓缓驶入了终点站。
原本就不多的乘客陆续下车,很快,车厢就变得空荡荡的。
司机扭头看着张安竹和陈流火,喊道,“喂喂,到终点站了,你们两个还不下车?”
“知道了。”张安竹应了声,然后轻轻耸了耸肩。
陈流火只是偏了偏头。
于是,她抬起小手,动作不轻不重地拍了拍陈流火的脸,轻声说,“醒醒,我们该下车了。”
陈流火还是没动。
张安竹眼眸闪动,用手指捏住了他的鼻尖,凑到他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恭喜啦,新书万订了哦。”
“哎,真的?”陈流火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语气里有几分激动,很快睁开了眼。
等看清眼前景象之后,过了好半天才慢吞吞地坐直了,伸了个懒腰。
“坏女人,被你骗了。”
“都睡到终点站了,还不想醒呢?”张安竹笑了,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鼻尖,“该走了。”
“啊,已经到终点站了?”陈流火一愣,扭头看了一眼已经空荡荡的车厢,又看了张安竹一眼,“不是说到你初中去吗?你没叫我啊?”
“别把锅扣我身上,我早就叫过了,但你睡得和只乔治一样,我又不舍得叫醒你,只能让你继续睡了。”张安竹白了他一眼,揉着自己的肩,“还说呢,我的肩膀都让你压麻了。”
“先下车,我给你捏捏。”
两人下了车,在车站里找了张长椅坐着,陈流火边给张安竹捏着肩,边问,“这里离你的学校有多远?”
“还有五六個站吧。”
过了会儿,张安竹说,“行啦,不用捏了。”
“你爸的药酒后劲确实挺大。”陈流火说,“就喝了那么一点,我就晕头了。”
“我爸是喝了几十年酒的人,都说那酒的后劲大,肯定小不了啊,晚上吃饭的时候别喝了。”张安竹握着他的手,“知道吗?”
“那你爸要是让我喝,我总不能拒绝吧。”陈流火笑着说。
“拒绝就拒绝。”张安竹哼了一声,“你要是担心他们会对你印象不好,那我来做这个恶人。”
“算了,反正也就这几天。”陈流火见一缕头发沾到了她的脸颊上,抬手捋了捋,“第一次登门,总要尽力表现,如果让我喝我就喝吧,就当舍命陪老丈人了。”
张安竹想了想,说,“那你别硬撑,顶多就喝中午那么多。”
“嗯,我知道。”陈流火想到什么,怔了怔,又猛地一拍脑门,“走,赶紧看完你的初中,我们就回去。”
“怎么啦?”
“刚才忘记把礼物拿出来给你爸妈了。”陈流火说。
张安竹“啊。”了一声,“我也忘了。”
……
……
回去时,张安竹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两人进门的声音,扭过头笑着说,“回来啦?”
“是啊。”
“嗯。”
两人来张安竹的房间,打开一个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了事先为张安竹父母准备的礼物。
给张安竹妈妈的是一套护肤品和两盒西洋参。
给张父的是两罐高档茶叶,一条羊绒围巾。
捧着礼物来到客厅,陈流火来到张安竹妈妈的面前,把东西递了过去,“阿姨,之前忘记把礼物拿出来了,真不好意思,这些是一点我给你和叔叔的小心意,不成敬意。”
“哎呀,人来就很好了,不用带什么礼物……”张安竹妈妈如此说着,脸上却已经笑得很是开心,顺手接过去。
张安竹看了一圈,没见着张父的身影,“妈,爸呢?”
张安竹妈妈一愣,望了眼墙上的挂钟,发现时针已经指向了五,“咦,我刚才让他去买包盐,这都一个多小时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张安竹说:“不会是去下棋了吧?”
“现在还没回来,肯定是了。”张安竹妈妈拍了下大腿,气恼道,“这老头,每次一下棋就忘了时间,真没办法。”
“你给他打个电话啊。”张安竹说。
张安竹妈妈指了指茶几上面的一个黑色手机,“他手机搁在屋里了,没带。”
“那我去找他好了,”张安竹笑了起来,“应该还是在活动中心那儿下棋吧?”
工厂员工活动中心。
大厅里人不少,摆了十几张桌子,有打牌的,有下棋的。
院子的凉亭里中有张桌子,此刻一群大叔大爷们正围在那里,桌边有两人正下着象棋。
“老张啊,这步你都想了半天了,还没想出来啊?”一个头发稀疏花白的大爷拿过旁边的搪瓷杯,美滋滋地喝了一口里面的菊花茶,惬意地靠着椅子,老式藤椅发出吱吱咯咯的声音,面前的象棋盘上摆着几粒棋子,目前黑色占据了上风。
“你急什么,下个棋催催催的,是故意想让我分心吗?”张父皱着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棋盘。
“我的实力用得着那样吗?”大爷好整以暇,“你想吧,你慢慢想。”
“上马,这棋你得上马。”
“不行,我看得走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