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了这一点,再有帝王的威势笼罩在前,众人自是连连请罪,不敢多言。
纵观全场,康熙当即发作了几个叫嚣的最狠之人,降职革职不等。
朝会也这般虎头蛇尾的结束了,未有旁人再敢以臣子之身插手天子决议。
……
宫闱内。
以胤禩为首的几位皇子转身去往了后宫,名为给良妃与宜妃还有德妃请安。
行至御花园,看着鲜艳的满园春色,胤?心情很是低落,垂着头不发一言。
“十弟,兴致不高?”
瞧出他的反常,胤禩心下了然,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语调温和的侧目询问了一句,胤禟也慢吞吞的抬眼看了过去,他好似是叹了一口气,闷声道。
“八哥,我是觉得,四嫂她……”
“十弟慎言!”
胤禩面色一变,连忙打断了他,放眼望去没有旁人,这才松懈下来,沉下脸低声道。
“宫墙内,你说话也该有个忌讳。”
“如今哪还有四嫂,只有我们的皇额娘罢了,莫要说胡话。”
胤?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可就是觉得心里意难平息。
尽管他与四嫂的交集不多,可却觉得,那般毓秀天成的女子,不该入此深宫磋磨。
哪怕他向来是个万事不过心的痴愚莽直性子,也还是忘不掉那一日的惊鸿一瞥,心有独钟不外乎如是。
他是蠢笨,可他也想让她过得好一点。
这些逾越且又大逆不道的念头,又怎好对旁人言呢?哪怕是他最亲近的兄弟,也不行。
思绪回转,胤?唇角紧抿,沉默的点了点头。
“八哥,我知道了。”
他自以为隐藏颇深,可最为了解他的胤禟又怎能看不出来呢?
胤禟移开眼,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训斥他,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侧目看向了高耸的宫墙,只觉得,当皇帝可真好啊,像皇阿玛一般,瞧上了那美人,哪怕是费尽周章也要将她夺与自己身侧,光明正大的给她荣宠加身。
那她呢?她会因此怨恨,还是惧怕,或是沉迷呢?
他微不可察的吐出一口浊气,再多杂乱的念头,也都与他无关,左右对她来说,他只是一个局外人罢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垂下的眼帘却遮住了一闪而过的不甘。
最小的胤祯也是一言不发,低垂着头,肉眼可见的情绪低落。
看着这几个向来亲近的弟弟,胤禩心下暗叹,到底是心思浅,将自己萌动的心事暴露的如此明显,可他却又做不到再去约束责怪他们,因着他自己,也不是全然的光明磊落。
可是如今他既重来了一世,许多变数也接踵而来,尤其是如今的皇后。
虽不知究竟是好是坏,但他今生最大的执念必定还是要夺嫡为帝。
当初皇阿玛在朝堂上的声声斥责谩骂还犹在耳,“辛者库贱妇之子”更是诛心之言,额娘病逝,他被囚禁,所求皆废。
怨吗?自然是怨的。
恨吗?也不是不恨的。
可他又能如何呢?招兵买马、举兵造反吗?
他做不到,也不想做。
他想要用尽所有筹码,所有谋算,所有先机,堂堂正正的去赢一次。
他们不仅是君臣,也是父子,他做不出这种违逆祖训之事,即便要做皇帝,他也要皇阿玛亲口认可,让皇阿玛知道他并非一无是处,他不输于太子,不输于老四。
他要保全他的亲近之人,保全他的额娘,保全八贝勒府所有人,保全几个出生入死的兄弟,保全……他自己。
眼前闪过那张昳丽的娇颜,胤禩突然间有了片刻的恍惚,心下微哂。
本以为他已经是铁板一块,却不想竟还是有了薄弱之处。
就算皇阿玛如今将她立为皇后,那又如何呢?他会老,也会死。
应当是他阴差阳错的重生回转,才引来了那女子此生接二连三的变数,就连他的兄弟们也无一不……
乌云散去,阳光浮现,胤禩唇边的笑意不显,眸色却忽明忽暗,无论如何,他始终认为,既然是由他所引起的变数,那也就证明,他与她才是今生该有的羁绊。
……
乾清宫。
昏黄的光线透过半开的窗,影影绰绰的洒落在了窗边的软榻左右,那妩媚纤弱的女子安静的躺在其上,眉目微阖,秀眉微蹙,似是有数不尽的愁绪萦绕,却怎么也遮不住这一张极美的脸,堪称为玉质天成。
康熙脚步轻缓的进了内殿,入目所及,便是这么静谧柔美的一幕,他本就满涨的心更是猝不及防的软了软。
行至榻边,他弯下腰,看着连睡梦中都愁绪不展的女子,一阵的心疼涌来,俯首在她的眼尾处落下一个轻而灼热的吻,抿去了挂在她长睫上的泪珠。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额间,思馥睫毛轻颤,随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漂亮的瞳仁忽而迷茫,却是如同宝石般光辉夺目。
甫一有了意识,她便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处,她们离得太近了。
他的亲吻刚离开,思馥就倏然间红了脸,难掩娇怯的抬眼看向他,那一眼明晃晃的风情委实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