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皇上定是发现了什么。
她垂在衣袖中的两只手紧紧握拳,修剪良好的指甲已经掐入肉中,痛意袭来,她却没有心思去理会。
心中的念头飞快的翻转着,她虽慌乱,却并没有太过失了冷静。
还有太后在,只要太后还在,她就不可能会出事。
话是这么安慰自己,可她到底还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心里一阵发冷,凉嗖嗖的四处透风。
对着剪秋同样惊惶的目光对视,她强自定了定神,看向了面有恭色的苏培盛,试探的问道。
“苏培盛,皇上有令,本宫自是应当听从的,只是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苏培盛眉眼低垂,不软不硬的让她扔了个钉子。
“皇后娘娘,奴才只是听令行事罢了,主子的心思裁决,哪里是奴才能够探听的呢?”
皇后面色一沉,指尖都在微微发抖,却僵硬的扯了扯唇。
“……说的是。”
等到剪秋绘春与江福海几人被带走之后,皇后咬了咬牙,口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却挡不住心中的焦急。
随着夜色愈深,月上柳梢,她的心也逐渐跌落谷底。
*
将这几人投入慎刑司之中,由血滴子的人亲自掌刑审问,连那一连串的精奇嬷嬷们都没了用武之处,除了剪秋这么一个彻头彻尾的硬骨头之外,无不招供。
养心殿中,胤禛看着状纸上与他所料出入不大的供词,面色冷肃,逐渐变为阴沉,突然间冷笑出声。
宫里所有猝然落胎以及生而夭亡的皇子,上次景仁宫畜生作乱险些损了筠儿一事,今日安排那两个贱婢在筠儿跟前嚼舌根致使她气怒伤身,乃至于当年纯元的死因……通通出自于皇后之手,甚至也经过他的好额娘之手。
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里边是彻骨的寒意与滔天的沉怒,抬眸望向那一轮明月,他气息逐渐平稳,心中的某个念头缓缓成型。
皇后无德,筠儿正可取而代之。
如此,便可与他名正言顺的夫妻伉俪,无人可及。
*
夜间悄然发生的一切,后宫众人皆无所知。
只是在天色乍亮之时,被一封晓谕前朝后宫的圣旨惊的没了睡意。
皇上竟要废后!
再仔细一听,竟是皇后行迹疯魔、多般戕害皇子,甚至暗害了当年的纯元皇后!如今罪行累累,罄竹难书,皇上大怒之下毅然决然下旨废后!
众嫔妃们皆是惊疑不定,继而震惊不已,谁能想到往日里伪装的端庄贤淑的皇后竟是个人面兽心之人,竟背地里做了这么多阴损之事!
不说旁的,就连甄嬛也震惊不已,她此时还整日颓丧不已,未曾从失去孩子的阴霾中清醒过来,骤然听闻往日里拥护的皇后作下这般恶事,还犹自怔怔的回不过神。
她下意识的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眼中一片湿润的迷茫,而后又是自怨自艾,甚至哀怨迁怒永寿宫那备受帝宠的主子,只能满脸憔悴的依偎在了床边。
须臾,流朱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瞧见她这副模样就是难掩担忧,连忙走上前去劝道。
“小主,该吃药了。”
甄嬛猛然回神,恹恹的接过了她手中的药碗,目光移开,落在了窗口处,低声叹道。
“这碎玉轩,到底是比冷宫还要冷了。”
流朱很是心疼主子,柔声安慰道。
“还有奴婢陪着小主呢。”
“是啊,还好有你……”
甄嬛叹了口气,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苦涩的滋味从舌尖蔓延到心里。
自那日杖刑过后,浣碧夜间便发了高热,一口气没挺过来,就这么去了。
她是奴籍,更是一个惹了皇帝厌恶的奴婢,死后也只能是被一张破草席卷起来,就这么扔进了乱葬岗中。
而不过一月有余,她本就因着听闻永寿宫瑄贵妃产下龙凤胎而晋为皇贵妃心生恍惚愤愤,可一向最得她倚重的崔槿汐竟想法子走了苏培盛的路子调离了碎玉轩。
这对她来说不亚于背叛,她尽管气急败坏、恼怒非常,却也阻拦不了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远。
而碎玉轩就此愈发冷清,奴才们能找路子的全都走了,她身边也就只有流朱和小允子服侍在侧,不过幸好,她一直以来视若亲妹的淳儿没有搬离,倒是叫她平添了几分安慰。
实则方淳意不是不想搬走,而是原先皇后给她下了命令不能走,她只能留在这里取得甄嬛的信任,以待来日能用得着她这一张牌。
可那都是原先了啊,如今皇后猝不及防的竟然被废了,像是一座大山轰然倒塌,她震惊的同时,也不由得提了口气,怕自己帮着皇后做的那几件恶事暴露出来,对着甄嬛又有些止不住的心虚,这会儿她只能老老实实的留在这里。
*
皇后所犯过错,桩桩件件人证物证俱在,如何也狡辩不得,饶是前朝那些声称拥护正统之人,也说不出来一句分辨的话。
废后一事就此无阻。
皇后乌拉那拉氏丧心病狂,行迹疯魔,多次戕害皇嗣,暗害嫔妃,谋害先皇后,桩桩恶行罄竹难书,着废其皇后之位,贬为庶人,冷宫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