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霍家就热闹起来了。
不止霍家,永安县内,但凡有家人出征的人家,都早早燃起炊烟。
待到天光拂晓,霍世鸣吃过送别的饺子,翻身上马,前往军营整兵。
他甲胄披身,即使一夜未睡,也端的是神采奕奕,威风凛凛。
“爹爹看起来可真有气势啊。”霍泽目送着霍世鸣离开,对方氏感慨道。
方氏却有些走神,在霍泽又重复了一遍后,才胡乱应了两声,转身回屋休息。
“娘这是怎么了?”
霍泽奇怪:“爹前脚刚出门,她后脚就担心到魂不守舍的程度了?”
正暗自嘀咕着,脑袋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傻站在这干嘛呢,再不出门去学堂,你就要迟到了。”
霍泽瞠目:“阿姐,我担心爹爹担心到魂不守舍的程度,今天能不能容我告个假休息休息。”
霍翎:“……”
找借口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吗。
爹前脚刚走,人都还没出永安县,有什么好担心的。
***
霍世鸣出征不过几日,前线局势果然一触即发。
羌戎首领反叛,领兵五万攻打行唐关。好在行唐关早有准备,并未让羌人得逞。
但双方一交锋,羌戎兵锋之盛,还是让行唐关众将士震惊。
一时间,燕西十四城风声鹤唳,羌人与燕人混居的城镇更是一下子冷清了不少,许多大燕百姓都紧闭门户。
方氏这段时间心情不太好,即使霍泽刻意在她面前卖乖讨好,也没能使她展颜,不久就因为风寒入体病倒了。
“多谢大夫。”
霍翎亲自送大夫出府,又吩咐无墨跟着大夫跑一趟医馆取药。
刚要回府,身后传来少年清越的声音。
“阿翎妹妹。”
霍翎转身,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巷子尽头的少年。
方建白骑在黑色骏马上,许是刚刚疾驰过,气息微喘。
一缕没有束好的碎发斜飞过眼,映出他那双清湛温和的眼眸,让人忍不住赞一声好姿容。
“方表哥,你怎么过来了?”
方建白翻身下马,笑着拍了拍挂在马背上的药包。
“前段时间听说姑父出征了,我就想过来看看,但因着一些事耽搁了。”
“正好今日得了闲,又听说姑母受了风寒,我爹娘就收拾了些药材,催我赶紧过来看看。”
霍翎迎他进府:“方舅舅、方舅母也太客气了。”
方建白牵着马,步伐略微放缓,与她并肩同行:“我知你能耐。府中有你帮衬,出不了什么乱子,但总要过来一趟才能安心。”
这话里,不免泄露出几分真正心绪。
霍翎一笑,只道:“知道你来了,母亲定然欢喜。不过她这会儿刚睡下,我先带你去厅堂喝杯茶,等母亲醒了再带你去探望她。”
方建白自然是客随主便,他顺着霍翎的话问:“我方才见你送大夫离开,大夫是怎么说的。”
霍翎:“大夫说,母亲除了染上风寒外,还有些郁结于心。要想尽早痊愈,还得看得开些。”
方建白讶异:“怎会如此,莫非是在担心姑父的安危?”
两人说话间,已来到了厅堂。
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茶水,无墨就空着手冲了进来:“小姐!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她冲得太快,险些刹不住车。
霍翎连忙伸手去扶她:“是不是爹爹有消息了?”
无墨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开口道:“我和陈大夫刚走到前面大街上,就碰到了过来报喜的士兵。”
“就在三日前,羌戎派了两千精锐绕道偷袭常乐县,想要烧毁粮仓。好在老爷早有准备,不仅及时扑灭大火,保住粮仓,还将那股贼人全歼了。”
霍翎再淡定,这会儿脸上也满是喜色。
她猜到羌戎会烧毁粮仓,也与爹爹提前知会过,但爹爹能取得如此完美的战果,还是让人十分意外的。
方建白也拍案叫好,仔细询问起其中细节。
无墨哪里知道细节啊,她说的这些都是从传信士兵那里听来的,险些被方建白问得一脑门汗。
有了这么个好消息,也顾不上打扰方氏午睡了,霍翎和方建白直接去后院道喜。
方氏见到方建白,果然十分欢喜,又听说了这样的好消息,挣扎着就要坐起。
方建白连忙上前搀扶,又往方氏腰间塞了个软枕,让她坐得更舒服些,嘴里安慰道:“姑父不仅平安无事,还立下这样的大功。姑母这下可以放宽心好好养病了。”
见方建白这般体贴周全,方氏心中又酸又涩。
这段时间以来,她心情不好,只有一小部分是在担心丈夫。更多的,还是丈夫临行前说的那番话。
年初那会儿,方家上门拜年,丈夫还是很满意建白这个孩子的,也很乐意再与方家亲上加亲。
不过数月功夫,丈夫对于这门亲事,却迟疑了。
还能是因为什么?
不就是看阿翎能耐大了,觉得让阿翎嫁去方家不值吗!
娘家被丈夫这样对待,方氏心中的难过可想而知,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