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高喊:“头名是裴二,裴二赢了,裴二射中彩头了!”
松树下,裴二单手拿着彩头,腰背笔直,如旁边的青松,清俊挺拔,紧绷的神情终于久违地稍稍松懈。
对面那位刚被超过的士兵也勒马停住,他其实是个千夫长,此刻却拱起手道:“恭喜。”
他语气叹服,输得心服口服。
事实上,就算是他先射出箭,也赢不了。百步距离对他来说还是有点远,方才只是见裴二超过自己,他一时心急,才想赌一把,但结果……还是射偏了。
想到这,他不由更加敬服。
裴二却没心思多聊,客套地点一点头,便驾马飞奔回去。
校场上众人因离得远,方才只看见裴二和另一人在差不多距离,同时搭弓射箭,却没看见到底是谁射中,一时交头接耳,猜测纷纷。
直到一阵喊声随着马蹄声远远传来,众人先隐约听见“裴二”两字,接着声音越来越近——
“……裴二赢了!裴二射下了彩头!”
终于,声音清楚传来,校场上霎时沸腾。
“裴二赢了?竟然真是裴二赢了!”
“今年的头名竟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
“哈哈哈,太厉害了,咱们营中真是人才辈出!”
“蒋百夫长呢?他怎么摔下山坡就不见了?”
蒋百夫长仍在山坡下蜷缩着呻-吟,双手捂着那处。
他那几名手下见他疼得厉害,一时也顾不得跟张虎缠斗,连忙奔来询问:
“百夫长?您还好吗?”
“百夫长?您这是伤着哪了?怎这般严重?”
“……滚!”蒋百夫长死死咬牙,几乎从牙缝中挤出字,“去,快去阻拦裴二。”
几名手下面面相觑,终于,一人壮着胆子小心道:“百夫长,方才上面有人经过报信,裴二……裴二已经拿下头名了。”
话刚落,蒋百夫长明显怒极,张口便骂:“废物!”
他抬腿就要踹人,但刚一动,脸色瞬间青白,又痛苦起来。
“百夫长!”
“蒋百夫长?!”
几名手下连忙疾呼。
张虎仍捏着拳,愣愣站在一旁,这……应该是不需要他再打了?
第18章
传消息的士兵一路奔到高台下,刚下马就跪地禀报:“禀将军,第三场的头名是裴二,裴二射下了您亲自绑的彩头。”
消息确认,场上再次沸腾。
陈青激动搂紧旁边小弟,喜极而泣:“赢了,终于赢了,裴二不愧是我兄弟!今天我押三场,终于赢了一场!”
二子被勒得满面通红,不忘提醒:“青哥,要是你全押裴哥,至少能赢两场。”
陈青哈哈笑:“起码现在把本赚回来了,对了,沈姑娘应该赚不少!”
说着他转头看向李禅秀。
李禅秀面上带着浅浅笑意,看着场上欢呼的士兵,心中却不是表面这般平静。
裴二赢了,他一直提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至少他不必嫁给蒋百夫长,暂时应该也不必担心身份暴露了。
他轻轻舒一口气,视线不由又望向不远处那座小山——一个熟悉身影正骑着枣红骏马,向校场方向飞奔。
他不觉又扬起笑。
台上,陈将军听完禀报,便忍不住大笑起身,神情一扫方才第二场时的郁气。
旁边蒋和一言不发,面沉如水。
几乎没隔多久,裴二也驾马而归,带起一路烟尘。
到了校场,他第一眼便望向李禅秀。
李禅秀已经从刚听到他赢了的心情中平复,此刻噙着笑看向他,眸中仿佛有细碎的光。
裴二不觉扬起唇,可手摸向心口位置,又一阵忐忑,唇角也转瞬压平。
李禅秀不明所以,转为疑惑。
但眼下不是相聚的时候,裴二得先将彩头交给陈将军。
他利落地翻身下马,上前单膝跪地,高举起彩头,开口:“将军。”
陈将军哈哈大笑,竟走下高台,亲自将他扶起,称赞:“不错不错,身手好,箭法准,骑术也精湛,咱们营里真是人才辈出,哈哈!”
说着转身看向台上,台上自然一片附和声。
裴二虽然失忆,但本能地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何况李禅秀筹谋他能赢,之前也教过他。
他当即拱手,不卑不亢:“将军谬赞。”
陈将军见他气度沉稳,赢了不骄不躁,也不像其他兵卒,见到将军就胆怯说不出话,不由更加欣赏。
“我看你年龄不大,应该刚过弱冠,也就二十出头吧?难得气度沉稳,箭法也如此精湛,松树下那一箭,堪称百步穿杨,实在少见。”陈将军又赞,并感叹——
“都说并州裴世子年少时,以箭术精湛冠绝洛阳,有百步穿杨的美誉。我虽没亲眼见过,但觉你若努努力,或许也能达到他的十之一二。”
这话说得有些不妥,虽然裴二箭术确实精湛,甚至可能与那位裴世子不相上下,但拿营中一个小兵和世子比,实在不妥当。
后方高台上的众人都默契不做声,猜测陈将军这是太高兴,以至一时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