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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领命,但顿了顿,又迟疑道:“将军,有句僭越的话,属下不知该不该说。”

陈将军对他一向看重且欣赏,闻言笑道:“但说无妨。”

裴二当即道:“将军,是不是给并州方面也送一下消息,防止他们不知此事?”

虽然并州那边未必被胡人投放病羊,但这种极可能是大规模举兵犯境的情况,理应告知他们,以防胡人同时攻打雍并两州。

陈将军闻言一怔,迟疑:“这……按理,这事应该由严大人告知并州。”

李禅秀在旁听了这话,很快明白他的犹豫。

陈将军已经写信将情况上报给严郡守,按理,严郡守应该告知并州方面。而且他作为一个职位不大的守边小将,若越过严郡守给并州写信,属于越权。

但裴二不知为何,放不下心,拱手又道:“将军,您可以以防务需要,给距离雍州最近的武城守将写信。对方作为并州关隘的守将,定会将消息上报。”

李禅秀闻言,目光微亮,觉得这倒是可以。而且据他梦中所知,裴椹如今就在武城养伤,万一对方刚好从昏迷中醒了,这事被武城知道,就相当于被裴椹知道。

想到这,他不由转头看裴二一眼。

裴二依旧拱手,不动声色。

陈将军一听,也觉可以。实在不行,他派人偷偷送信就是,反正之前也送过一次。

这么一想,他当即点头:“行,我这就给武城去信。”

防守的事都安排下去后,剩下的就是疫病。

对此,陈将军一再叮嘱李禅秀,一定要努力救治,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万不可让疫病在军中传染开。

李禅秀虽不敢保证一定能做到,但也坚定点了点头。

离开陈将军这后,李禅秀立刻用绢布条蒙住口鼻,去看那几名病人情况。

经过一番询问,他发现得病的,都是吃烤羊肉的人。而吃炖羊肉的劳役,得病的则没那么多。

这让他稍松一口气,据他了解,大部分劳役吃的都是炖到软烂的羊肉。虽不知两者有何区别,但这显然是个坏消息中的好消息。

他当即吩咐被陈将军调来给他当下手的那些士兵,对病人接触过的物品,如碗筷等,一定要放在沸水中煮一段时间,再拿回去给他们用。

吩咐完这些,陈将军派去买药的人刚好回来。他忙摘下绢布条,脱下外袍,洗过手脸后,赶紧又去配药。

刚走到一半,却看到带兵正要离开的裴二。

裴二好像是特意来的,黑眸对上他清丽的眼睛,带着深潭般的静谧。

两人久久对视,都没说话。须臾,他们不约而同,并行了一段路。

李禅秀神情好像踌躇,到了要分开的路口,终于开口,找话道:“你……之前怎么会想到让陈将军给并州写信?”

裴二闻言迟疑:“……我也不知道。”

好像心底就是觉得要这么做,哪怕陈将军已经给严郡守写过信,他也不放心。甚至……莫名不信任那个郡守。

李禅秀并非真的需要答案,只是经历昨晚险些亲吻的事后,再跟裴二单独相处,他总觉得不自然。

可眼下,直觉又让他认为,也不该什么都不说。

终于,他咬了咬牙,转头看向裴二,语气尽量平常道:“你到了长城外,要注意安全。”

裴二闻言一怔,眼底随即浮现温柔。

忽然,他猝不及防拥住李禅秀,在对方错愕的神情中,轻轻点头,哑声说:“你要和那些病人接触,也记得注意安全。”

然后不等李禅秀反应过来,他就已松开手臂,后退一步,笑着转身离开。

李禅秀愣在原地,直到他身影彻底消失,才像忽然回过神,忙提着衣摆快步爬上城墙,站在城墙边俯身往下看。

骑在马上刚走出城墙的裴二似有所觉,忽然回头看向身后上方。

李禅秀慌忙侧身藏到烽台,回神后,他愣了愣,自己为何要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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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州,郡守府。

杨元羿一身银亮甲衣,皱眉往大门方向走。

忽然,身旁近卫来报:“少将军,魏小公子来了。”

“什么?”杨元羿脸色微变,立刻道,“不是让你们跟他说,我在武城,让他别来并州,直接回长安吗?”

近卫:“这……魏小公子就是从武城来的,他在那没找到您和裴将军,才转道又来府城。”

杨元羿:“……”

他表情微滞,回神后,忽然道:“就跟他说我不在。”

说完,他忙转身大步往回走。哪知刚走两步,身后忽然传来凄惨哭喊——

“呜呜,表哥,我知道你在,我都看见你了,你不能不收留我!不然我就打道去洛阳,找姨母告状。”

杨元羿身影一顿,头疼地转回身,但看到被拦在郡守大门外的表弟时,顿时又吃一惊,道:“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一路乞讨过来的?”

门外被随从小安扶着的狼狈少年,正是之前在青县跟裴二起过冲突的锦衣公子——魏子舟。

只不过当时他一身锦袍,气度不凡,此刻却头发乱糟糟,衣服也脏破不堪,像个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