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郡守大人亲至,他一个小小边守将,就是真病到快死了,也不能在榻上躺着……
于是他着急忙慌,手忙脚乱,又要穿戴整齐,又要假装病弱,才忙一半,帐门忽然被猛地掀起——
严郡守大步走入,面色威严,寒声道:“陈高峻,人呢?”
陈将军顿时顾不得再穿衣,慌忙跪地行礼。
严郡守看见他后,丝毫不留情面,开口便斥:“陈高峻,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连圣上派来的监军都敢抓!我几番派人来叫你放人,你不是装糊涂,就当听不见,怎么,你这小小永丰驻地是不归我雍州管了?接下来是不是连我也要抓?”
一连串叱问加官威压下来,惊得陈将军不用装病,脸色也不由一阵发白。
虽然早猜测郡守可能也牵扯其中,可他万没想到,对方会亲自来捞人,心中不由暗叹:裴二啊裴二,这个莽小子可真是把我害苦了。
可人已经抓了,眼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扛,他忙擦擦额上冷汗,紧声解释:“大人,吕公公真的前些日子就已经离开,小将完全不知……”
“行了,你少给我玩心眼,赶紧把人交出来!”严郡守厉声斥责,“别忘了,本官要想撤你的职,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他身后,一名身着浅绿官服的年轻男子多看了陈将军一眼,面上不动声色。
陈将军跪在地上,一时手脚冰凉,正咬牙不知该如何继续扛下去时,忽然,帐外士兵慌忙来报——
“将军,紧急军情,武定关被攻破了!”
“什么?!”陈将军一时惊骇,也不管严郡守还没叫他起身了,赶忙爬起掀帐,把士兵叫进来问。
严郡守和他身后的年轻男子一听,当即也脸色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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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房内,李禅秀直到天快黑,才从二子口中得知情况。
“沈姑娘,您是没看见,那位郡守大人一听武定关被攻破,顿时就顾不得责问咱们将军了,赶忙出帐骑马要离开,而且您猜怎么着?他上马时,连马镫都有些踩不稳,要我说,还不如咱们陈将军有定力呢。”二子绘声绘色地描述。
李禅秀听了脸色却骤变,立刻抓紧他手臂问:“你说什么?武定关被攻破了?”
二子手臂上没有护甲,竟被抓得一疼,心中不由暗暗吃惊:沈姑娘看着柔弱,手劲还挺大。
接着才磕磕绊绊道:“是、是啊,我亲耳听见的,那位郡守大人都被惊得不轻,赶忙就上马要走,也不知是要回府城,还是要去支援。说起来,武定关被攻破,咱们这是不是马上也要遭殃了?要是咱们这……”
没等二子说完,李禅秀已经起身匆匆出去。
他一时间根本没想此刻出去要干什么,又能干什么,脑中唯一的念头只有——武定关被攻破了,那裴二呢?他是否还活着?
刚走出药房,却险些撞到一个人。他急忙刹住脚步,抬头见是一个身穿浅绿官服的年轻男子。
来人面容温润,含着浅笑,见他差点撞到自己,忙抬手欲扶,开口道:“小心。”
李禅秀立刻退后一步,认出他是跟严郡守一起来随行的官员之一,不由又避开一些,面上不动声色道:“多谢。”
男子不介意地放下手,仔细打量他后,不太确定问:“你是……沈秀吧?”
李禅秀心中微惊,面色却不变,警觉问:“你是……”
男子确认他身份后,像是松一口气,接着笑道:“到底长大了,跟小时候一比,变化着实有些大,要不是先问过陈将军,刚才我险些没敢认。”
李禅秀越听越心惊,这人该不会是……沈秀的故人?
“你是不是也不记得我?”面前男子见他蹙眉,不由含笑,道,“我是顾衡,你表哥。”
李禅秀:“……”
他瞳孔不自觉紧缩,狠狠掐了掐指尖,才勉强维持住镇定。
表哥?沈秀竟然还有个表哥?确切说,她竟然还有亲戚家人在世?
当初父亲的旧部帮他换身份,打点关系时,不是说沈秀的家人包括沈秀本人,都已经不幸去世?
李禅秀少见地因裴二以外的事慌乱了,但他很快又冷静下来——这个表哥明显不知道真正的沈秀长什么样,对方和沈秀应该只是小时候见过,如今估计已经很多年没见。
别慌,能瞒住。
想到这,他又用力掐一下指尖,尝试表现出一个被流放的女子乍然见到亲戚时,该有的复杂神情,眼睛也微红了红,看似艰难开口:“表……哥?”
顾衡见到他这般楚楚可怜的神情,不由一怔,目光闪过怜惜,刚要再说什么,忽然——
营寨外又有士兵快马飞奔而入,一路急报:“报——!将军,并州来援兵了,已经到武定关了!并州来援兵了——”
“什么?”营寨外,上马后还没来得及走远的严郡守急急勒住缰绳。
药房外,李禅秀也一愣,随即顾不得其他,抬手推开挡在面前的人,快步往中军大帐去。
走到一半,忽然想到万一严郡守还在,自己不好露面,又转身喊:“二子,麻烦再帮我个忙。”
顾衡愣在原地,怔怔看面前清丽出尘的女子和一名小兵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