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外间忽然又传来脚步声, 熟悉沉稳。
李禅秀动作一顿,不多时,裴椹清俊的身影就走进内室, 停在屏风后。
因最近经常进宫帮李禅秀解毒, 裴椹对东宫的布局不说是了如指掌, 也可说是熟门熟路。
尤其今晚李禅秀等他来时,就交代过侍从:若裴椹到了, 不必通禀,让对方直接进来就行。
可那时他在看书, 后来又以为裴椹不会来了,怎会料到……
裴椹的身影在屏风外只顿了一瞬,接着就绕过屏风,出现在李禅秀面前。
他一身深紫朝服,带着寒夜的微微凉意,比穿甲胄时时少了几分冷锐,整个人清雅不少,眉深如山,容貌俊逸。
李禅秀刚解下玉带,如玉的手指微弓,僵在领口位置,手腕清瘦白皙,腕骨处戴着一串青玉佛珠。
衣领已经被微微扯开,露出雪白的里衣,锁骨和喉间的凸起清晰分明,微微烛光映照下,在莹润皮肤上落下明暗交叠的影。
裴椹一双黑眸落在他身上,渐渐如被煅烧的寒铁,漆黑中透着火红星子。他缓步走近,在李禅秀还没反应过来时,轻轻握住对方的手,目光凝望他,声音暗哑:“我来伺候殿下。”
李禅秀心头微跳,感受到一丝危险,刚想说不用,下一刻却失了声。
……
寒风忽起,窗外一阵树影婆娑。
李禅秀被微凉的衣袍裹紧,抱到床上时,累得手指都懒得动一下。他微微闭着目,白皙修长的颈上湿漉漉,泛着水光,尤其是凸起那一小团,布满痕迹。
裴椹如今毫无顾忌,胆大妄为,总爱在他喉间那一处亲吻舔舐。偏偏李禅秀每次被碰那里,都忍不住轻颤。
明黄烛灯下,裴椹用宽大布巾帮李禅秀将乌黑长发擦至半干,铺在枕旁。低头见他轻闭眉眼,一副累极了的模样,心中反倒升起更多渴望,想将这副已经无力、只能任人施为的柔韧躯体揉入怀中,索取更多。
但到底还是心疼更多一些,他放下布巾,俯身在李禅秀倦怠的眉眼间吻了吻,又一点点向下,温润舌尖轻轻舔舐喉间那一小片,似乎觉得这样的轻抚,能让这片刚饱受“摧残”的皮肤舒适些。
李禅秀轻颤睁开眼,瞳中雾湿,仍未聚焦。抬起的手一点点向上,摸到裴椹的侧脸,继而五指插进对方发中,喘丨息着紧紧抱住对方的头。
直到翌日清晨,李禅秀醒来,才想起昨晚还没问裴椹跟李玹说了什么。
此时两人仍躺在床上,裴椹奉“旨”住在宫里,自然不慌不忙。
李禅秀手指绕住他鬓边一缕头发,扯了扯,把装睡的人终于扯“醒”后,声音带着过度用嗓之后的轻哑,问:“昨晚你跟我阿爹在谈什么?竟那么久?”
裴椹握住他的手指,送到唇边亲亲,道:“没什么,昨天有个金陵的暗探来见我,说了些挑拨之语,我去向主公禀报。”
接着指尖向下,碰到他腕间的青玉佛珠,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又道:“殿下畏寒,更适合戴暖玉,等过段时日,我送殿下一串暖玉珠子。”
说这话时,他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哑。
李禅秀正在想他刚才说的事,闻言略带疑惑地“嗯”一声,回神后,又下意识道:“我有暖玉的佛珠,阿爹送过我一个。”
裴椹却轻抵着他额头,低声:“我送的不一样。”
李禅秀以为他说的是意义不一样,也不再拒绝。
因暂时无政务、军务要处理,两人就在殿中用了早膳,然后腻歪到中午,才相携走出东宫。
东宫的侍从都是李玹亲自为李禅秀挑选的,知根知底,不会乱说什么。
出了宫,两人又骑马在洛阳城中逛了一圈,直到半晚才分别。
然而直到一个多月后,李禅秀才知道,那晚李玹和裴椹不但谈了金陵探子的事,还说了要派裴椹去北边的事,而裴椹居然一字都没跟他提。
李禅秀有心要找裴椹算算账,但李玹称帝在即,他也要被立为太子,诸事繁忙,又实在没寻到机会。
五月,洛阳牡丹盛开,满城尽带花香之际。
李玹在洛阳皇宫正式称帝,承袭大周国号,改年号建武。
李玹称帝后,并未如金陵那对父子一样,奉老皇帝李懋为太上皇。有人不禁猜测,老皇帝或许在青州那一役中,就已经崩逝。
但已经崩逝的话,也该上谥号、庙号,可李玹也没提要给老皇帝上什么谥号,更没让群臣商议此事,就仿佛大周从太祖之后就是他,中间不曾还存在过一个皇帝。
除了少数知情的几人,众臣心中不由都疑虑,可也不好在李玹刚称帝时提这些。
倒是金陵,梁帝和太子李桢得知李玹正式称帝,即便心中早有所料,也仍气得不轻。
金陵很快以李玹忤逆、害死太上皇为由,向淮水一带大举增兵。
但这都是后来的事,眼下,洛阳正沉浸在一片欢腾和喜悦中。
李玹称帝后大赦天下,轻徭薄赋,鼓励耕种,休养生息。当然,仅限于已经收复的北方诸州郡。
百姓闻言,无不大喜,都觉得乱了这么多年,总算又可以安稳。洛阳城内到处张灯结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