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乱……因为堆放的东西太多了。

禅院甚尔面无表情的看着摆了一排架子的合照。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温和,回忆将他拉入了很柔软的地方。

【“你想杀掉他们吗,那要不直接杀吧……我们悄悄的,把那些碍事的家伙都除掉。”】

他的脑海里响起了意外听到的,冬阳与千风的对话。

【“人要除掉,悄悄的,不行。”

“——我要将这垃圾咒术界,重置。”】

悄悄的,不行。

为什么不行?

哦,因为政治家的儿子会成为政治家,悄悄死掉的高层自然有新的接替者顶上,除掉的只是那个位置上的人,并不是那个位置。

禅院甚尔的大脑开始在逐渐焦虑的情绪

() 下疯狂的运转起来,他回忆起了很多细节,比如冬阳和五条家主的对话,比如她经常和自己的心腹在一起,从来不让他和悟参加的谈话。

【“像之前那样,不给我任何辩白的机会,突然降罪又突然施刑?”】

【“兰惠,无法‘改变现状’的话,便只能找出一个‘承担现状’的人,】

【我曾把希望放在悟身上。】

【你让那个节点提前了。】

禅院甚尔换了身衣服,将冬阳得到游云后便给他的咒具别在腰间,随后手指收拢,轻嗤了一声,“当时还觉得重……现在都感觉轻了……”

禅院甚尔嗅到了未来的血腥味。

那简直像是风暴来临前的平静,他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

他冲进了冬阳的工作室,第一次动了那些文件,资料太多,禅院甚尔一时之间什么也没找到,但他找到了最有用的东西。

一本名录。

和所有组织一样,冬阳对加入自己阵营的人作了背调和记录,首领需要善用人才,所以那本名录就是最齐整的档案袋。

禅院甚尔按着名册挨个找人,在族里的就叫醒,在外面的就打电话。

他当然也联系上了早春,对方在电话里的声音犹有睡意,显然对暴风雨来临前的潮湿空气毫无预感。

既然是针对他们所效忠者的利刃,那么该到的人都得到,不管是撑场子,示威,还是见证结果。

面对在黎明时聚集起来的人,禅院甚尔阴沉着脸。

咒术师们质疑他,又看在他是兰惠的弟子的面子上没有表露出不敬来。

禅院甚尔当时想……

先这样,然后等兰惠回来。

兰惠等不到,就等千风。

千风等不到,就等悟。

未来实力强劲的天与暴君,如今也不知所措。

他想那些长者其实另有安排,他担心自己胡来会搅乱这盘局。

他模仿着兰惠的模样让这些人稍安勿躁,然后在清晨时,听到了有关五条兰惠的通缉令。

啊……

禅院甚尔站在家主的门前。

刀子落了下来。

***

杀掉高层比想象中要容易得多。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权力是没有意义的。

那罩在咒术界上方的厚重乌云,轻易的便被捅了个窟窿。

但是杀掉高层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之后如何收场。

跟在冬阳身边,禅院甚尔多多少少看到了一些她的手段和用意。

实际上权力的分争总结到头部后便显得很单纯了,无非是谁的追从者更多。

而不管背地里如何肮脏,高层在表面上都是“尊贵的人”,他们信仰的尊贵不止是身份,更是人格和光明磊落的行为,就像政治家里绝对有人动用私权,他们会联通一气撑起黑色的伞,但是底下的人不知道,底下的人只知道他们殚精竭虑,他们就不会倒台。

禅院甚尔看着五条悟,用一种带着微妙笑意的语气说道,

“你别动。”

他把长刀插入家主的脖子。

【你别动。】

不管在哪个地方,弑主篡位都是一条万人唾弃的泥泞之路。

就算是六眼这个公认的下任家主,拥有品行低劣暴虐残忍的名号,也在咒术界难以前行。

那路上艰难险阻。

兰惠大概是想自己走这条路的吧……

禅院甚尔想到女人冰冷且决绝的眼神。

但是啊……谁叫你没有回来。

禅院甚尔有些委屈的想到,

谁叫你没有回来。

你没有回来……我可要走了。

禅院甚尔轻飘飘的抽出长刀。

他低垂着眼眸,眸底混沌一片,整个人蔫了吧唧的,身上的戾气转瞬间散去。

他选择了一条没有退路的未来,从动手的那一刻就无法回头了。

他又抬眸看向神子,轻呼了一口气,挑眉露出了一个满不在乎般的痞气笑容,“接下来交给你了,让那些家伙都闭嘴,然后唯你是从吧。”

将这个地方,洗成你们的一言堂。

“你要去哪儿?”

五条悟近乎咄咄逼人的凝视着他,

“留下,我妈妈的事,还没结束。”

所以你的去留,也还没到定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