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要穿的衣裳,听到床上的动静,他走过来,问:“殿下你醒了,睡得怎么样?”
林羡玉还是懵的,“赫连洲呢?”
“王爷很早就去绛州城里了。”
林羡玉看了看床铺,身下的毯子不知怎的都乱七八糟地搅在一起,像是有人在床上打了一架,但他完全没觉得不舒服,睡得还很沉。
就是不知道赫连洲昨晚睡得好不好了。
林羡玉发了一会儿呆,便起身洗漱更衣,吃了早膳,就去找纳雷。
纳雷这两天被赫连洲安排了专职陪同林羡玉,早早地就在营帐中等待了,见林羡玉走进来,他笑着起身,问:“殿下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就是有点热,”林羡玉转念一想,“正好,我们去官榷里瞧瞧,有没有厚被褥卖。”
纳雷让人将马车牵来,林羡玉和阿南坐进去,就往官榷出发。
这次来得早,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纳雷有西帐营持令将的令牌,自然是通行无阻,林羡玉和阿南跟在他后面,进了官榷。
若说罍市是奇货异宝聚集之所,那官榷就是正儿八经的贸易市场,北境商贩和斡楚的商贩各占一排,面前的箩筐里有各种各样的农货。
但这不是林羡玉此行的重点。
他们来到官榷的门口,入口处有一顶已经泛黄的营帐,每个想要进入官榷的挑货郎都要进入那顶营帐之后,才能出来。林羡玉对纳雷说:“麻烦将军陪我过去一趟。”
三人没有声张,趁着人来人往的时候靠近那顶营帐。
只听里面传来一声:“什么货?”
“回大人,是来晒干的胶鱼皮,一共五十斤,一斤三钱。”
监官拨了
拨算盘,“交八两银子。”
商贩连忙道:“大人,小人年初的时候给您府上送过五斤驼肉,您还记得小人吗?”
监官懒懒地抬起头,说:“不记得。”
商贩跪下来,又说:“小人有一个丫头,叫丹儿,您见过的,还说那丫头长得好看,将来可以给您家的公子当个通房……”
监官这才给了他几分面子,翘起二郎腿,说:“行吧,那今天的货金就免了,明个儿把你家丫头带过来,让本官瞧上一瞧。”
话音刚落,纳雷就走了进去。
监官吓得连忙起身,“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官榷税金营帐!”
纳雷拿出令牌:“西帐营怀陵王御下右持令将,朝廷从四品官,有没有资格进你这营帐?”
监官连忙跪下,“见过将军。”
纳雷厉声道:“朝廷给你看管官榷的机会,不是让你趁机敛财的,今日你欺民霸市一事证据确凿,现在就随我去绛州府衙。”
监官连连磕头,苦苦哀求,就在这时绛州知府走了进来,他好像对此刻发生的事并不惊讶,依旧皮笑肉不笑地先给林羡玉行了礼。
“不知王妃来此,有失礼数,还请王妃见谅。”
他对林羡玉和纳雷说:“王妃和将军有所不知,这商贩是斡楚有名的胶鱼大户,几乎垄断了这交界地带的胶鱼生意。他常常向我们这儿的监官行贿,送完银两又送儿送女,叫人哭笑不得。我们这位监官和他也是老交情了,刚刚不过是在和他打趣,说玩笑话。”
他望向地上跪着的商贩,说:“是不是啊?”
商贩僵了一瞬,立即说:“是,是是,是小人向官爷行贿,不关官爷的事!”
林羡玉难以置信,他望向笑意吟吟的知府,他昨日便觉得这人像谁,今日一细想,才惊觉像太子赫连锡,一样的皮笑肉不笑,一样的眼泛精光,叫人浑身不舒服。
他便纳雷使了个眼色,纳雷便蹲到商贩身边,问:“这是怀陵王妃,你须得说实话。”
“小人说的就是实话,一字不假!”
知府朝他们笑了笑,稳操胜券一般。
林羡玉终于反应过来,这小小的官榷营帐,估计也是绛州官员的敛财盒。
林羡玉准备不充分,没有直接的证据去推翻这一切,只能颓唐地离开,坐马车回到军营,他盛着满腹的委屈直奔主营帐。
赫连洲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抬头看他。
林羡玉绕过桌案扑到他怀里,抽了抽鼻子,抱怨道:“他们真坏!欺负人!”
赫连洲说:“明日我陪你去。”
林羡玉想了想,却摇头,他看着赫连洲的眼睛,认真道:“不,我可以做好这件事。”
赫连洲愣住。
林羡玉像是下定了决心,握拳道:“我想像你掀开渡马洲贪墨案那样,掀开绛州官榷的遮羞布,我要让那些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不用为了省半两银子绕几十里的山路,我一定可以的,你相信我。”
赫连洲望向他,目光变得愈发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