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郁差一点就要在惊恐之下叫出声,幸好在回头之前他就有所猜测,才能在这个时候努力屏住呼吸。
三个纸人依旧直勾勾盯着唐郁。
唐郁不仅屏住呼吸,全身上下都不敢动弹,他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精美异常的纸人。
两个大纸人的眼珠子开始转来转去,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下一秒,它们突然直直冲向唐郁,两张惨白又涂着腮红的脸贴在了唐郁的脸上。
唐郁心跳似乎都停滞了,大脑一片空白,和纸人接触的肌肤中血液似乎在逆流,凉意从脸颊一路蔓延到头皮。
虽然那是画上去的五官,可唐郁却似乎能从这两个纸人脸上看到一丝怀疑。
唐郁死死屏住呼吸,努力克服对氧气的渴望和直面纸人的畏惧。
沈君行,沈君行怎么不继续吸引纸人的注意了?!
两个纸人交叉着从唐郁眼前飘过,一左一右飘到了唐郁的身侧,这个过程中,它们的视线一直紧盯的唐郁,仿佛想要寻找到什么破绽。
整个寝室安静得只有纸人移动时轻微的簌簌声,唐郁从未觉得如此煎熬过。
不对,沈君行不可能会抛下他不管,除非……
——“这些纸人就是黎生的眼睛。”
沈君行说过的话在唐郁脑海中闪现。
他刚刚被纸人发现,黎生肯定知道这里出了问题了,也许就在赶来在路上,而沈君行在全力拖住黎生的脚步,才没有时间来干扰纸人。
这个猜测让唐郁一瞬间毛骨悚然。
不,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沈君行说过只需要屏住呼吸,纸人就会把他也当成纸人,那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可以动?
唐郁试探性眨了眨眼睛,余光中两侧的纸人还是直勾勾盯着他看,没有别的反应。
唐郁在纸人的注视下,缓缓抬起左脚,脚尖先落地,几乎没出任何声响。
两个大纸人面带笑容,安静地看着唐郁。
唐郁心如擂鼓,他缓缓地迈出右脚,动作像初学走路那般迟缓,脚尖落地那一刻,唐郁好像听到了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与脚步声契合。
两个大纸人仍旧静静地望着唐郁。
……应该是可以动的。
那他现在可以假扮成纸人去摆鞋子吗?
唐郁刚才虽然将鞋子放在了黎生的床位前,可他回头望时吓了一跳,手好像碰到了什么,不知道那个力道有没有把鞋尖弄乱。
想到这里,唐郁一点一点扭过头。
只见身后那两个大纸人不知何时再次回到了白色帷幔内,隔着帷幔,只通过影子,唐郁却仿佛可以想象出那两个纸人正盯着他看的模样。
唐郁分不清此刻的窒息感是出自生理还是心理,但他莫名出现了一种预感,如果他真的要假扮纸人去摆弄鞋子,哪怕从头到尾都屏住呼吸,也会有不好的结果。
是了,现在
回想,沈君行一开始交代他的就是避开纸人的视线,而不是让他最开始就憋气。
更何况现在,鞋尖到底有没有摆放成功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最关键的是他接下来要去哪里?
跑出寝室吗?还是藏到厕所、阳台、床位或者寝室的其他角落?
还没等唐郁想好选择,纸张发出的簌簌声隔着寝室门由远及近地传来——
黎生要回来了!
唐郁一瞬间方寸大乱,顾不上多想,下意识就冲向他最熟悉最有安全感的床位。
冷汗大滴大滴从额头冒出,唐郁的心脏跳得格外快,分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缺氧,他用越发无力的双手抓住楼梯往上爬。
簌簌声越发强烈地传来,穿过寝室门板闯进唐郁的耳膜。
强烈的窒息感让唐郁头晕目眩,差点踩空楼梯。
好想呼吸。
不、不行了……
当唐郁掀开床帘,钻进被窝时,憋气到极限的他忍不住深吸了两口气。
下一秒,吱呀一声的推门声响起。
唐郁剧烈起伏的胸膛瞬间停住不动。
整个寝室静极了,连轻微的簌簌声都不再出现。
唐郁躺在床上,虽然被褥盖住了他的手脚,可他却没有任何安全感,如果可以的话,唐郁想要整个人都蜷缩在被窝里。
可是现在黎生进来了,唐郁不敢随意动弹,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黎生会直接回到他自己的床位吗?还是要找出乱动他鞋子的罪魁祸首?
唐郁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
在这没有任何光源的床位中,黑暗侵蚀了一切,只有一个逐渐逼近的面板上透出了淡淡的微光。
丝丝缕缕的冷香裹挟着寒意涌向这张床位,床位上的人屏住了呼吸,嗅不到浓烈扑鼻的冷香,只觉得似乎有源源不断的寒意穿过了被褥,无孔不入地渗进了他的肌肤。
蓝眸茫然地凝望着黑暗。
一只苍白修长的手轻轻掀起床帘,床帘的间隙中先是露出一身银色暗纹的绸缎衣物,随后一张闭目的苍白面容缓缓暴露在帘子后。
这张脸没有任何血色,白到像一张纸,哪怕是唇色也是一片灰白,两根红线系在同样苍白的双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