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所以,我才觉得那位先生口中的庶人之剑不对,说起来,我观李兄的心境,这两日悟到了一柄新剑,李兄有诗,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
“我今日就让李兄看看这把剑。”
他按着剑,却不拔出剑鞘,脊背笔直,缓声道:
“是为民前驱,为天下大势,上击天子,下斩诸侯,义士一怒,天下缟素,救生扶死,白虹贯日,彗星袭月,是天下的大势,是人与人之间的意气,皆系在此剑之上。”
“我有此剑,轻王侯!”
“此身纵然死去,却也能让天下变化。”
“况且,无用于国事又怎么样,此生钟情于剑罢了。”
“此侠客之剑。”
一股勃发剑意,澄澈灿烂,比李观一和他交锋时还强。
短短两日,就又蜕变。
而胥惠阳甚至于将自己的剑意变化直接给李观一展现出来,好像是打算教会李观一似的。
李观一看着眼前少年剑圣,觉得天下怪物果然多。
后者微笑,解释道:“观李兄之心,有所悟,在下之前修剑,是儒家和道家,如今,我想要去寻墨家,去寻墨家的剑,临走的时候,将这剑意转示于李兄。”
“今来告别,他日相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到时候你我再用这一道剑意切磋,看看我们各自的领悟。”
“想来,一定可以让我们彼此剑意更进一步,可看到更远的风景。”
他真的诚于剑。
李观一看着这年轻一辈的杰出剑客,点头答应下来:
“好!”
“多谢所托。”
“天涯海角,终会重逢。”
胥惠阳洒脱一笑,道:“啊,对了,李兄如果能够拿到最高的那个名次,去了内阁之后,记得去拿一个东西,那是石碑那样大的青铜,上面记录有一门武功,但是武功不是重点。”
“据我所知,青铜里面包裹着拳头一般大小的西方先天庚金】。”
“那是足以铸造玄兵和神兵的材料。”
“就把这个消息,当做李兄获胜的贺礼吧。”
胥惠阳心境澄澈,直接把这事情抖了出来。
这样的悟性和性格,李观一忽然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学宫的宫主看重,他把少年剑圣送出门去,他离开的时候,胥惠阳道:
“我见墨家子弟之后,应该会去江南,我的祖父在一甲子前,和公羊素王,剑狂两位前辈第三次斗剑,他们发现彼此都太过于了解对方,在不涉及性命的情况下,斗剑无趣,简直是和自己交手一样。”
“所以约定了一甲子之约,要调教子弟后辈,再决胜负。”
“我今年十九岁,但是已有兄长二十九,他根骨差我不多,比我多十年苦修,武道强我许多。”
“我祖父说,天下不容慕容龙图,他却不管天下,陈国应国若是来搅局的话,他不介意在死之前,剑圣剑狂一起厮杀铁骑。是以这一战仍在江南十八州。”
“李兄若有兴趣,那时可以去,胥惠阳扫榻以待。”
“天涯路远,期与君逢。”
“告辞。”
胥惠阳微笑拱手,洒脱离去了,自从容不迫。
李观一和他是对手,但是却难以对这样的对手生出半点恶感。
不过,江南十八州,剑圣和剑狂之战么……
李观一垂眸,或许还会再见的。
他踱步回来,想到了胥惠阳从《庄周说剑篇里面坚定和顿悟了的第四剑,侠客之剑,他缄默许久,觉得胥惠阳所说确实是痛快,却不是他心中所想,少年握着一根树枝,在那里胡乱的斩。
最后模仿出了胥惠阳侠客之剑的三分神韵。
就再也难以重现下去,一股郁郁之气升腾。
李观一提着树枝,在院子里面落笔,他在这里都可以隐隐约约听到了来自于皇宫的歌舞琴音,想到了陈皇,姜高,乃至于他们麾下的那些王侯将相,众生百态。
又见胥惠阳侠客之剑,意气霓虹,胸中有气,不吐不快。
于是少年挥手一剑扫出,池塘激荡。
“我有一剑……”
李观一一剑落下,写下文字。
请天下王侯群雄赴死!
剑意雏形,酣畅淋漓。
李观一呼出一口气,又把这一行龙飞凤舞,恣意张狂的文字抹去了,此刻的他说这样的话语,根本只如小儿轻语罢了,只记在心中便是,忽而感觉到了有人故意放出的气息。
被剑气搅动的池塘水波重新安静下来。
上面甚至于覆盖了淡淡的一层寒冰,树叶在风中落下,都仿佛凝固,最终那些落叶如同垂银丝,被树木系着了,如同月宫胜景,美不胜收,就连李观一刚刚初步领悟的剑意雏形都凝固住。
这样武功,这样手段,还没有恶意。
方才意兴勃发,少年英才的李观一顿了顿,转过身。
仰起头。
脸上微笑灿烂纯粹无害乖巧。
“清焰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