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所有人都知道,这等事情只是为了帝王的奢侈享受,若是顺着帝王的意思去做的话,恐怕于天下无益,可没有几个人会用自己的性命劝诫。
区区每个月那点薪俸,何苦如此!
死,是很恐惧的。
但是赏赐升官,富贵绵延又是如此诱人。
是以群臣百官皆效奋勇。
魏懿文的手段被姜远轻描淡写地就破去了,老相国默许久,仰天长叹,知道姜远并非是那种没有脑力的人,只是他的心力全然不在家国之上。
都用在了打压和掌控百官身上去了。
并非是魏懿文不是这帝王的对手,只是天下之中,他魏懿文终究处于下位,
要以下首之人,去影响,操控上位,需要的心力和手段,不可同日而语。
是日,秦玉龙则决意和薛佩君带着孩子远离此刻的应国。
他已经心灰意冷。
可是秦玉龙离开边关时间太长,终究被发现,有人写信传递到朝廷,姜远勃然大怒,下圣旨要押送秦玉龙夫妻入朝,这个时候,秦玉龙才知道,边关大军之中,怕是不少姜远耳目。
贺若擒虎,魏懿文等力保秦玉龙。
姜远的怒气越重,将手中的玉器扔在朝堂之上,怒道:「为边关大将,却擅离职守,把这大军舍在了边关,秦玉龙这是要做什麽?!」
「是要将我大应国的边关尽数交给李观一吗?!」
「还是说,顺便连那诸多的悍卒军队也一起交给他?!」
魏懿文默许久。
这个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老人精都要忍不住骂一声,你却不知道,
秦玉龙是为什麽回来的吗!?
虽然如此,但是他心中却也还是对于秦玉龙有种埋怨之感,觉得秦玉龙为了一介女流之辈,竟然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也还是过了。
只不过,他也知道,一位八重天的名将,而且几乎是稳赢其他八重天境名将的战将,在这般局势之下,到底有多大的分量。
他不认可秦玉龙的做法和选择。
一介女流,大不了嫁一个公主补偿。
但是却看重秦玉龙的分量,道:「秦玉龙将军,也事出有因,况且,将军神机妙算,边关之处,并未出现战端,家国之事亦并非失守。」
「就请陛下看在秦玉龙将军为国家征战,劳苦功高的事情上,略作惩处便是。」
姜远道:「家国大事,岂皆有功二字就可以抹去!」
「历代权臣被斩首的,无不是曾经对于家国社稷有功,怎麽,难道他们不该死?」
「前功后果,竟可以相抵吗?!」
「汝等官爵富贵,皆是家国所赐,为国家尽忠职守,乃是天然本该的事情,
而如此大过,是违逆君父,丞相,以本该做的事情,却要去抵大不敬之罪,不合适吧?」
魏懿文知道这是姜远在敲打他。
老迈丞相沉默了,似乎正在挣扎,挣扎要不要保秦玉龙。
姜远忽而道:「丞相如今多少岁?」
魏懿文道:「已是八十有六。」
应帝姜远慨然道:「丞相也有八十六之寿,在我大应国兢兢业业一甲子时间,劳苦功高,可谥文正啊。」
魏懿文张了张口,他沉默下去了。
他已是白发苍苍,也不是那些不知道多少人里面才有一个的武道宗师,寿数没有那麽长了,他不贪恋美色,不沉迷享受,不爱口腹之欲,不爱丝竹之音。
但是,这个名。
对于二十馀岁的魏懿文来说,那时候的他意气风发,胸中热血激荡,能够和澹台宪明对峙,笑骂一句粗劣,激进,当不得正统大道!
那时候的他不会在意这些名望,只会做正确的事情。
但是他老了,他已经太老了啊。
少年时候的意气风发消失不见,少年时候的胸中热血也渐渐冷了下来,一双老眼看到的,只是一个个故人的消失,一个个同僚死后身败名裂。
看到的是赤帝,大汗王,看到的是陈鼎业,神武王,乃至于那气概凌云的姜万象都一一逝去,越是如此,他越是感觉到了一种害怕,乃至于一种空虚之感。
名之一字,对于这个读了一辈子书的老者来说,诱惑太大了。
尤其是,他甚至于不知道自己能否看到最终天下太平的那年,或许在姜素和秦皇分出胜负之前,自己就已经死去了,那麽,这名之一字———
文正啊。
文官最高的谥号了。
魏懿文默,姜远眸子微垂,轻描淡写摆了摆手,让旁边官宦宣读圣旨,却是将原本是殿下的时候平妃,成为了皇后,而那位侧妃,正复姓贺若。
那是贺若擒虎的女儿。
魏懿文默,看向那边闭着眼晴,一身功勋等身的老将军,老将闭着眼睛,
似乎看不到这宫廷之中的光华灿烂,明净恢弘。
魏懿文忽然想起来,那位皇后娘娘怀孕了。
都是混迹官场之人,刹那之间就什麽都明白了。
你也被拉拢了吗,贺若·——·
这便是贺若擒虎越来越坚定地站在陛下身旁的原因了吗?皇后,外戚,若是皇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