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舟上的人交叉挥舞信旗,强健的武者撑动长杆,把大船缓缓地推离岸边。
梁渠行踏甲板。
每一块木板皆严丝合缝,没有任何松动,异响。
新船比旧船大了近一倍,眺望江面,视野开阔,神清气爽。
大就是好!
“福叔手艺是越来越精。”
“船厂的大师傅教得好。”
刘全福面露喜色,亲自带路,领梁渠挨个舱室的检查过去。
哒哒哒。
獭獭开迈开四爪,率领小江獭从旁蹿过,抢先审阅、熟悉自己的新船。
路过舵室。
两只小江獭止住步伐,悄悄跑到角落想撒尿标记,被獭獭开老婆呲牙喝止,揪住后颈拖行。
“整艘福船长七丈三尺,宽二丈三尺,总计舱室……底层全采用水密舱,纵使一处破损,亦于航行无碍。”
“能载人多少?”
“倘若多睡通铺,二十余名水夫,加六十名兵士不成问题,即总人数八十有余,大人七月出船捕捞宝鱼,应当见过赶缯船,就是那样的。”
“全睡单间呢?”
“二十上下。”
“不太够啊。”
梁渠算算舱室数目。
师父师娘指定要带几个下人陪同的,少则二三,多则五六。
自己这边不算河泊所任职的龙人兄弟,有五人。
赫连念慈,关从简肯定要带仆从,至少该留五个房间,加之其余师兄弟……
“大人不是有艘老福船吗,何不铁索连舟,组两块板子的事,两艘船,三十余间舱室,绰绰有余。”
“倒是。”
有鱼拉船,速度不会慢,没必要一艘宝船上硬塞,分作两艘也舒适许多。
“师父,一二三舱室没有问题!密封良好!”
“四五六也是!”
船上刘全福的徒弟依次上前汇总检查情况。
獭獭开挤开两個汉子,跟着钻出来吱哇乱叫,周遭水夫见怪不怪。
刘全福道:“如大人所见,试航无碍,今日再放江里浸泡一晚,各个舱室仍无渗水迹象,即可放心使用。”
“好!辛苦大家,来领红包!”
喜获新船,梁渠心情大好,当即拍板,让獭獭开给每个人发喜钱。
刘全福独领五两,剩余徒弟排成长队,一人一两,逐一从江獭爪子里接过碎银,欣喜万分。
这可不是工钱,额外的红包!
抓揽绳的手愈发有劲。
风帆鼓胀。
抖动的阴影落到所有人身上。
作为宝船,青木大船几无水阻,乘风打转的落叶似的,越过重重水波,飞一样飘行。
泽面上转过一圈,试航无虞,大船重新归岸,徐徐抛锚,靠港。
梁渠踏下木梯。
年轻人往船头上搭建梯台,拎着毛刷和三色漆桶站到前头。
“梁大人,龙目朝下,朝前?”
“朝下吧。”
“好嘞!”
测算好两侧间距,年轻人用滑石做标记,毛刷沾漆涂抹,画出两个大大的圆圈,左右各一,活似船的两只大眼珠。
这就叫做“龙目”,大小形状皆有讲究。
龙骨每长一丈配龙目长四寸。
渔船的眼睛往下看,意在寻找鱼群;商船的眼睛朝前看,意在识途。
梁渠牢记自己的渔民身份。
多捞鱼。
捞好鱼。
“预计后日出发去黄州,补给之事,全权交给福叔,包括舱室里的用度,冰台,再买两份地图,标出中间方便靠岸补给的点,届时钱财一并结清。”
“黄州好地方啊,听说南面不远就是彭泽,还有庐山,大人放心!绝不误事!”
清江船厂不止是负责造船,包括平日出船后的维护,补给,且除河泊所外,其余商船花费银两,皆能享受服务。
一句话。
有钱,啥事不劳自己操心。
三日一倏而过。
阳光暴晒,江面亮得晃眼。
青木大船补给装满,獭獭开抓着册页单,依次清点米粮,瓜果,冰窖。
疤脸家族临时借调来的江獭站得笔直,接受水夫上岗培训。
梁宅。
“老贝你多盯着点池子,别让老蛤蟆和老乌龟两个乱来。”
“陈叔,我要出趟远门,家里劳烦帮忙看着些。”
“小事。”
杨氏武馆。
数辆板车停靠门口,马匹甩尾。
胡奇,向长松拎上大包小包,望向李立波,陈杰昌和林松宝三人,耐心嘱咐。
“武馆里的事,就全交给你们了,莫要让他们惹是生非,教完这一批,就暂时不收徒,等我们回来。”
“师兄放心。”
再三叮嘱,两人坐上板车,吭哧吭哧赶到上饶埠。
其余师兄无甚要事,早早赶到,已经开始收拾各自房间。
梁渠跳下船头帮忙,往后望去:“四师兄和六师兄人呢?怎么没一起?”
“哦,他们两个去浪云楼总舵请贾师傅去了,上午就去,应该马上到。”向长松背上换洗衣物。
梁渠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