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领,南直隶急信,大吉啊!”
平阳府河泊所。
冉仲轼冲进三楼书房,拍下文书,欣喜若狂。
“大吉?”
徐岳龙腾得立起,打开册页。
鬼画符般的文字下方清清楚楚写着即刻启程,有胜无负。
眉头渐渐拧结。
“二月中,南直隶回信尚且写明小凶,怎地一个月过去,突然大吉?”
冉仲轼说:“莫非敌人内部有变故?恰好让南直隶捕捉到?”
“哪会如此简单……占卜之道不可全信,有个三四成便了不得,咱们未有变化,南直隶能直接卜到鬼母教的动静不成?既然有此能耐,何必单独设个府?”
冉仲轼同样不解。
他们不变,南直隶给的占卜从小凶改到大吉,分明是鬼母教的动作让捕捉到。
“不妨问问新任的录事参军?”
新任录事参军?
徐岳龙愣了愣,一时间没想来哪位人物。
“蛙公?”
“呱!”
老蛤蟆挠挠肚子。
……
水陆图翻转一角,哗哗作响。
向长松好奇,凑上前瞥一眼,见獭獭开用爪子往某个点上扎出小孔。
“快到沧州了?”
“两天半出头,差不太多,也是一个风水宝地啊。”曹让靠上船栏,“听说凡有经过沧州的,不管黑道白道,也不管水运路行,统统要撤下旗帜,悄然而过。否则不管你多大名头,多好身手,全会栽跟头,不知真假。”
“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说法?”向长松不解,“咱们来时也没见蓝先生撤旗啊。”
“因为强龙不压地头蛇,沧州是南北水旱交通要冲,为北方大州大府商品流通的必经之地,官府巨富的走商要道。”
曹让手指南北大江,“靠此吃饭,有能耐的人特别多,至于来时不撤旗……咱们来时坐的金叶船,属王道,当然不一样。”
“要不要靠岸瞧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陆刚否决提议,“帝都出来两天,何需补给。”
众师兄闲谈。
梁渠眺望水泽,正欲插话玩笑,忽地心脏骤停,紧接着涌出几分高空失重的无措和心悸,额头贴上船栏。
龙娥英感知敏锐:“大人?”
“无事……”
异样感来得快去得快,眨眼功夫,仿佛从未出现。
梁渠吐口浊气,觉得莫名其妙的同时忽地想起什么,口干舌燥。
“娥英,心血来潮……是什么感觉?”
“不曾体会,听长老说个人表现不一,或心悸,或心痛,或虚弱无力,或脾气暴躁,更有甚者会涌出莫名食欲、情欲,好像人之将死,要吃饱饭,传承下血脉子孙一般。”龙娥英不傻,暗暗握住剑柄戒备,“大人适才心血来潮?”
梁渠听得心惊肉跳。
真心血来潮?
狩虎境的心血来潮,多半为至亲意外死亡,亦或自身将遇危险。
且不比宗师,武圣之境。
狩虎心血来潮时,往往事情已经发生乃至就在下一刻!
师父出事?仇家上门?
念及此处。
梁渠神经紧绷,燃起金目,伸手握住自己腰带,里面塞着不少东西。
师父给的木牌,保质期一个月,已经无用,距离黄州离去有好几个月,银光暗淡。
老和尚的金身小令,勉强能用,有两枚。
兴许是出家人不打诳语,老和尚说保质期一个月,梁渠实测有好几个月之久,少说一季,只是一个月前后效果为最佳,往后会有些许衰减。
此外圣皇给的云雷衣,特性缘故,保质期不明。
越王给的玉牌,保质期五年,里面藏着武圣一击。
虽不知为何会心血来潮。
以防万一,梁渠左手捏住小令,右手去握玉牌。
指头碰指头。
空空如也。
“去岁,威宁侯获封宁江,自帝都一路南下,招兵买马,用几根拓印一丝意志的汉白玉柱测验天资,唯独来到平阳府,却给出一块玉牌,据说里头藏着武圣一击,瞧着倒是平平无奇。”
咕嘟!
梁渠咽口唾沫,冷汗汇聚,顺着脊骨流淌而下。
强烈的恶意如针刺般凿穿血肉,直直钉到心脏之上!
陆刚、徐子帅护住众师弟师妹,龙娥英侧身半步,挡住梁渠。
两方人马中央。
青衣的中年人飘然独立,手掌中翻转着一块羊脂玉牌。
谁也不知道对方怎么上的船。
然只一眼,场内人的心头就在狂跳,嗅到了极为浓郁的危机。
中年人随意而立,却好似一座高山险峰,平生出压抑之感。
宗师……
龙炳麟轻轻吐气,自舱内走出:“阁下,不请自来……”
“炳麟!闭嘴,轮不到你说话!”
梁渠暴喝打断,按住龙娥英肩膀,将她拉拽到自己身后。
青衣人放下玉牌:“你倒是警觉,心血来潮?”
“前辈!你我二人可曾相识?不知梁某可有得罪之处,又可有弥补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