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麟宗师了?”
乍一听闻,梁渠神情有异。
然转念一想。
意料之中,情理之中。
卫麟本为帝都同辈翘楚,因实力出众,背景雄厚,结合其“半步不让”,“宁折不退”的性格特点,跑来担任河泊所正提领,冲到对抗鬼母教的第一线,失败了才不合理。
“应该不会错,今天府衙特别热闹,河泊所门口大摆流水席,任人去吃。”陈杰昌放下手中纸盒。
“席上什么菜?”
“北方大菜,几大缸子酸菜,血肠,一大份猪肉白菜炖粉条,厨子往里倒半瓶酱油,半瓶香油,一盆一盆地出,来就给碗筷盛白饭。
啧,香喷喷的精米!管够!前后路全给人堵死了,家住远一些的根本抢不到,我还看见陈叔了,他也跑过去凑热闹。”
林松宝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地描绘,直好似有一盆热菜端上桌,白雾扑鼻。
梁渠咧嘴:“人人有份,大手笔啊,今个卫提领如此破费,想必有够高兴。”
“可不是,白赚两百年的寿数,多吃两百年肉,多睡两百年好觉,谁不高兴?”李立波美滋滋地舔手指。
“也是。”
梁渠拆开盒子,拈起一枚蛋黄酥,酥皮金黄,边缘有一圈褐色的焦圈,淡淡的咸甜香味飘散。
暂且不说口味如何,单论个头,要比先前他送的大出一个规格,咬开来里面塞有两个咸蛋黄,再数盒子数目。
“你们说,旁人全一人一盒,偏我十盒?”
“我看是这样的,那个叫卫绍,就是以前同水哥比凫水的家伙特意嘱咐我们的。”
奇怪的胜负欲……
不过梁渠不在乎。
人敢送,他敢吃。
当个宗师算什么能耐?
真有本事,该抱着香喷喷、软乎乎的绝色宗师困觉!
平阳府宗师数来数去,臻象大能不少于一手之数,神通各异,本领高强,但如他这般的,放眼全天下没几个。
一念至此,梁渠颇为自得。
“徐大哥呢?”
“不太清楚,好几天没来上衙,应该是跟着请大假了。”
“那就好。”
一前一后,梁渠放下心来。
徐岳龙的长气神神秘秘。
既然十一月末方才告假,估计要十二月乃至一月方能出,说晚不晚,到时依旧针尖对麦芒,不至卫麟一方独大。
府衙内的格局不会有大变。
事事安稳。
便为人世间最大的幸福。
“哦,还有件事,李主簿让我提醒你,十二月过去了小半,海商指不定什么时候来,平日多去点卯,水哥你是牵头人,才两三回,交易时尽量在场的好。”
“成!我记住了,十盒太多,东西吃多了腻味,你们一人多拿一盒回去吧。”
“好嘞!”
三人也不客气。
庭院重归安静,梁渠望着手头糕点盒,拿一份,跑进东厢房放至桌案,又躺上龙娥英的小床,滚动几圈,最后尤不尽兴,慢慢地往角落挪……
蒲团上的龙娥英睁开眼,满脸无奈。
“说好一块修行两个时辰的,才半个时辰。”
“这不是有大事来寻你么?”
“一盒糕点的大事?”
梁渠目光乱瞟,盯住娥英手腕,上头不知何时套上了一条水润镯子,熟练地岔开话题:“好漂亮的镯子,哪来的?有些年头了吧,先前怎么没见你戴过?”
“干娘送的,平日里怕磕碰,只打坐的时候会拿出来。”
“干娘?”梁渠纳闷,“哪个干娘?”
“你师母。”
许氏?
梁渠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一个月前?回家第二天你跑去书院读书,正好不在家,南娣来寻我去杨府,有戒指有耳环有镯子。
干娘说是她嫁妆里头的老物件,几个师兄弟日后有了心上人,一人一样,我就挑了个镯子。
之后你师娘抱着我聊了好些事,听说我没有爹娘,想认我作女儿,我觉得挺好。”
联想近况,梁渠面露狐疑。
“我师娘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嗯。”龙娥英摸摸梁渠脑袋,“干娘说你是属小猕猴的,喜欢得寸进尺,寻了心上人,定静不下心,万不能什么要求全答应,让我多督促督促。”
可恶啊!
前有舅爷,后有师娘。
一个个的,没谈上,各种揶揄,谈上了,全变了口风!
梁渠不满哼哼。
“你怎么光听师娘的,不听我的?”
“快去修行吧,今日打坐到傍晚,姐姐让你抱一抱。”
“才抱一抱?”
话罢。
龙娥英不给讨价机会。
冰柱并排蔓延,顶着腰背往外,梁渠根本没有抵抗之力,鞋底同地面摩擦出两条不情不愿的长划痕。
砰。
房门关阖。
寒风刮过,灰尘飘转。
院子里,东边獭獭开带着一家子江獭,左身冲拳,高抬踢腿,头冒热汗,哼哼哈哈,西边疤脸一家,站桩蹲步,沉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