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潮拍岸,卷雪回落。
入目所及,霜白洁净,好似一张锦巾团卷。
细雪与平滑的冰面冻结到一块,树枝般分叉蔓生,凝作晶霜。
平阳府冬天远不及北方严寒,以江淮大泽的体量根本冻不住,单此一幕,已然开了眼界。
无愧神通妙法!
换一位宗师,断无今日之景!
妈蛋!
真给师弟/这小子寻到好婆娘了!
哗啦啦。
绞盘转动,铁锚坠落,破开水面直沉水底,冰霜顺沿冰岛往外攀附生长,化作一个冰槽,完美卡住宝船。
温石韵手脚并用,同乌龙一块扒住栏杆探头张望。
“浮岛下面就是冰晶宫?”
徐子帅搓搓手。
“对!”
“咱们怎么下去?”向长松问。
“有两条路,作两个出入口。”梁渠一手指南,一手指北,两处各有一个大洞,“南边大洞里有个上百丈长的滑滑梯,给小石头和徐师兄准备的。”
徐子帅:“?”
不给徐子帅机会反驳,梁渠继续说:“咱们的入口在北边,直上直下,里头有个方冰座,坐进去,让水蜘蛛吐丝牵拉下沉。”
话音未落,水流倾泻。
冰面之外的水泽隆起大包,溃散白流,两只体型堪比小城楼的水蜘蛛凫水而出。
“哇!”
压住栏杆的温石韵晃动双腿,配合张嘴。
然而正要安排入座批次。
“什么冰座不冰座的,听上去便麻烦得很。”
苏龟山撂下一句,率先跳入南边大洞,越王、老和尚、杨东雄、温承允等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选择跃上冰面,背负双手,以站立之姿潇洒滑入南边大洞。
冷风刀割。
衣衫猎猎。
冰层之下,人影模糊闪动,一溜烟地往里“掉”。
“哈哈哈,就说花里胡哨,整那么复杂。”
徐子帅得意大笑,直接跨步跟上,俞墩、陆刚、曹让、卓绍琴莫不如此,一时间,竟有大半船的人全从滑梯口入。
白雪飘转,水蜘蛛扶住冰座,前后推拉,似乎在等人入座。
“倒也行……”梁渠挠挠鬓角,“娥英,你领师娘、世子妃和丫头们坐冰座吧。”
龙娥英轻笑称好。
“得嘞,小石头,咱们也上!”
梁渠神采奕奕,抱起温石韵,船头大跳出数十米,直直落入滑滑梯中。
呼噜一声,气流交换。
凛冽寒风扑面。
世界骤静。
虎皮帽上的绒球飘摆碰撞,温石韵努力睁眼,根本不觉寒冷,只觉得热血沸腾,心脏怦怦跳动。
洞内洞外仿佛两个世界,静谧而无声。
幽蓝的波光闪烁不断,鲛人宅院、水藻丛林、游梭鱼群,山坡上的荧光植物……前所未见之物此时此刻一股脑地挤入眼帘,斑斓鳑鲏贴上冰面,又让一闪而没的人影吓跑。
光怪陆离!
刺啦,刺啦。
小江獭,小河狸将箱子推入通道,包铁直角擦出些许冰雹花。
不同于苏龟山等人的站立滑行,亦不与梁渠坐滑相仿,小兽们三步并两步,猛地一跃,胸口贴地,正面朝前,炮弹似的轰入其中。
滞留甲板的乌龙叫唤两声,匆匆忙忙跳至冰面,打上两个脚滑,一头攒入滑梯。
船头上,许氏、世子妃两人相视而笑。
本担心入水会有麻烦,现在倒多了几分期待。
“咱们也走吧。”
步入冰座,蒲团迭垫,水蜘蛛吐出蛛丝,黏住四角,两只前足轻轻掐动,以匀速将整个冰座往里慢放。
无论滑梯亦或冰座,两处入口皆为澄澈透明。
得益于乘坐冰座的闲暇,许氏、世子妃看得更加清楚。
整个冰晶宫仿佛一个接一个的大泡泡附着地面。中央一个超大号透明圆屋,直径十数丈,围绕大圆屋的三方缀有三个不透明的中圆屋,而在这三个中圆屋之外,各有十数个不透明的小圆屋连接成片,每一个小屋皆有数条甬道相连。
动念一想便知为何如此格局。
以人数分,今日大致有三方。
杨东雄一方、越王一方、梁渠一方,正好对应三个方向的中圆屋。
大厅堂团聚,小厅堂分聚。
各方的隐私和亲密度全照顾到。
超大号的泡泡角落更有一条小路,直直通往鲛人村落!
“可以啊!阿水!有模有样!”
适才抱着温石韵落地,梁渠便听徐子帅称赞称奇。
不止徐子帅,一行人仰头观瞻,波光中鱼群徜徉游梭,映照人脸,无不震动。
神奇。
太神奇。
人居然真能水下生活,且如此惬意美妙!
要做冰晶宫,且舒适的冰晶宫。
绝非单单一个冰宗师完事,否则光一个潮湿问题便够人难受的。
众人待在里面,不觉丝毫潮闷,更能感受到些许微风拂面,清爽非常,与陆地无异。
不消说,梁渠抽空了水汽,且之所以特意做两个出入口,正是为了让两只水蜘蛛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