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枪使的富二代,还有一个至今不知所踪的女人,还有一个机缘巧合被外包卷进来的倒霉鬼季觉。
为此,逆鳞受触的陈行舟悍然同雷耀兴翻脸,掀开了动乱的序幕。
可……几个小喽啰,和一个狙击手?
如此渺小的角色,真的能担当拉开序幕的职责么?
既然要袭击,为何在终点?在路中间放一块石头岂不是更方便?
想要稳妥的话,在人群中直接乱枪打死,岂不更简单?倘若当初季觉真的放手不管的话,那一枪真的会打中吗?
而在俱乐部里间接引发了这一切的那个神秘女人,又带着她的香水味去哪里呢?
雷武业又是为什么忽然之间在几个月的时间里从年富力强变得奄奄一息?雷耀兴为何会一步步行差踏错,渐渐走到到同所有人为敌?
这一场葬礼为何会如此及时?
而那一颗射向了陈行舟的子弹,无人察觉,同时又无人阻挡,如此匪夷所思的高超射术,又是出自于谁的手中?
太多的谜团了,已经随着时间而变得无法追溯和考证。
伴随着新话事人的上位,一切都将被尘埃渐渐覆盖,和知道太多的人一起,在地下长埋。
可此刻季觉却不由自主的开始想,倘若是自己……设身处地,又会如何?
答案是没有答案。
就好像此刻,有些结果注定没有结果。
所以,到此为止吧。
其他的一切不必再深究,这就是所有人都会满意的结果。
对于工匠学徒季觉而言,崖城暗面的动乱已经结束,后面的一切,和他再无关联。
属于他的世界,不在这一片荒野之中。
“再见吧,白鹿。”
季觉回头,望向路旁堤岸之下的涌动的海波。
潮水倒影之中,白鹿伫立在遥远的荒野里,静静的凝视着一切。
生存、猎杀、角逐、死亡。
这混沌又残忍的荒野万象……
自始至终,白鹿见证一切。
可见证这一切的,难道仅仅只有白鹿么?
那一刻,告别荒野的少年抬起了头,终于看到了。
天穹之上笼罩尘世、囊括万宇的庞大显像——至大无形,至高无相,浩瀚如海又升腾如焰。就像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漫长之路,无止境的向上,向着更高处进发……
祂在看着自己,自始至终,沉默无言。
就仿佛,等候多时。
尘寰寂静一瞬,墓园之中的屋檐之下,残雨滴落,碎散在一片嫩绿青葱之中,微光显现。
厅堂之中的众人谈话顿时停顿,似有所感一般,向着远方的天穹回眸。
“上善感召?”
童听抬眸,恍然感慨,“未曾见过‘那位’会对一位工匠厚爱至此呢。”
“我以为会是白鹿。”
老林遗憾摇头,“可惜了。”
“上善自万象之中流转,猎人和猛兽所追逐的是猎获和荒野。可从荒野之中,有灵众生也能起超拔之心,攀登之念……”
崇光教会的长老仰望着那浩瀚升腾之物,无声一笑,“即便是此刻的诸位,难道不是也怀着升腾之意么?”
野心与理想,本就是一体。
尘世万象,皆由此而来。
有人说,人是猴子变成的。
或许,当猴子萌生直立行走的想法那一瞬间,这一份单纯的愿望,就注定将世界导向了如今的混沌和疯狂吧?
这一份超拔之心与善恶无关,也无关崇高或卑微、道德亦或者尊卑。
当野兽眺望眼前的世界,恐惧、彷徨之后,萌发渴望的瞬间,世间第一个灵长便由此而生。
尘世万般,一切起自原初的超拔之念。
这便是灵魂之起源。
“原来,你在这里吗?”
潮声里,那个背离了白鹿轻身远去的少年轻叹着,伸出手,向着天空。
握紧了那一缕从天上所落下的,璀璨流光!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无数幻影像是海潮一样,呼啸而来。
那些曾经的一切,曾经的季觉……
稚嫩的婴儿牙牙学语,伸出手握住了玩具、烈焰的幸存者流尽眼泪,爬出废墟、狼狈的少年工低下头,咬紧牙关去扛起石砖、应聘的幸运儿从陆妈手里接过了扳手、昂首挺胸的学生走进了天门大学的校门、不甘于沉沦的灵魂从噩梦中升起,复返尘世、冠戴变革之锋的余烬天选者斩下一剑……
乃至此时此刻,沐浴着海风的工匠,再度眺望烈日和天穹。
从过去季觉,到现在季觉,自时光的残痕之中延续为一线。
明明年龄、身份、处境,好像都已经截然不同,可又仿佛从未曾改变。
世间众生,于此皆无分别。
垂死的雷武业在弥留之际依旧想要紧握权位、沦落谷底的陈行舟发誓要出人头地、等候多年的雷耀兴想要接管所有,而不甘落寞的喽啰们想要上位登台……
即便那面貌和身份都截然不同,可这一份动力,却发自同源。
贫者会渴望财富,弱者会憧憬变强,一无所有者贪婪权势,厌恶现状的人会诉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