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曾用这个问题询问过罗南大法师。

后者深思良久之后，才给了马修一个答复。

罗南告诉他，大陆上现今通行的所有概念，都离不开「启蒙时代」诸神对世界万物的诠释。

在那诸神崛起、以自身伟力干涉人间的时代，神明们为了巩固在自身领域的绝对权威，于多方默契与妥协下形成了一套对世界和概念的解释。

这就是大陆上诸多种族所继承的世界观。

这种观念延续了太久。

以至于诸神离去后的数百年都无人愿意去打破。

……

“对于法师们来说，法术是低层次的工具，领域是中层次的工具，概念则是高层次的工具；但对于天伦宫诸神来说，概念就是祂们的生命。

举个例子吧，在启蒙时代，倘若有一天所有生灵都认为夜间升起的那不再是「月亮」，那么第二天，所有和「月亮」有关的诸神都有陨落的风险。

当然，「天伦宫升阙」之后的情况就大不同了，诸神无力干涉现世，概念对他们来说仍是力量源泉却不再致命，更重要的是，祂们现在太弱了。

这就是我们现在能坐在这里讨论概念，而不需要考虑诸神心情的原因。

事实上，祂们是一堆即将被扫入垃圾堆里却又冥顽不灵的可怜虫，注定无法再在这个世界上绽放光彩。

接下来是属于施法者的时代。

我很欣赏你关于「自然」和「不死」的看法，假使有一天，你踏上了传奇之路，或许真的有机会走出一条前无古人的至高之路来。”

……

以上是罗南的原话。

马修听完之后触动很深。

他既兴奋于原本迷茫的前路逐渐变得清晰，又庆幸于能在自己刚起步的时候就遇到罗南这样的良师。

在马修看来。

自己身上「不死」和「自然」齐头并进的趋势是不可避免的。

倘若沿用固有的概念，那么二者势必会在自己身上发生冲突。

他甚至怀疑系统最初的乱码就是冲突的一种体现。

而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他就必须提出新的概念！

而在这套新的概念体系中，他必须要让不死和自然两者相互包容。

这在理论上是可以做到的。

毕竟象征不死者起源的「负能量位面」是天生地成的。

它理应属于广义上的自然。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自然本身也将有寂灭的那一日。

宇宙破灭，归于死亡，而死亡又是不死的子领域。

二者完全可以是相互包容、相互转化的关系。

当然。

以马修现在的实力大谈概念还太早了些。

他至少得在掌握不死和自然的一定权柄之后才能将新概念昭告天下。

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说服最保守的德鲁伊接受——哪怕是不排斥自己的概念，便是马修在种树大业之余的一次试探。

……

写完复盘。

马修并没有将那一沓草莎纸收起来。

他只是略一休息。

便又继续洋洋洒洒地写了起来。

接下来是关于未来计划的内容。

马修喜欢定期做规划，并把后续要做的事情一件件地罗列出来。

首先是种树。

在夏天到来之前，这就是马修的主业，什么项目都不能影响他在种树大业上继续发光发热。

为此。

他决定缩减夜晚扫荡狂瑟虫巢的时间。

毕竟越往下走越危险，他得保证上面几层没有任何漏网之鱼才会考虑进下一层。

他相信艾拉和女神都会理解的。

其次是法术的学习以及拖了小半个月的职业进阶。

这两个其实没那么紧迫，抛开随时都可以学习的法术不谈。

马修的等级现在卡在了LV8。

想要继续提升的话，要么完成一个名为「死灵之夜」的仪式，来获得「高级死灵法师」的晋升资格；

要么寻求各种或强大或偏门的进阶职业：真死灵师，苍白之主，亡魂君主，哀咏之叹，古墓守卫……还有白岩城的特色进阶「锁链亡者」。

总之不进阶的话，他的等级无法继续提升，经验也只能暂时存着。

可进阶往往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

经过一番思考。

马修决定将进阶事宜规划在了夏天到来后的第一个星期。

这意味着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自己该走哪条进阶之路。

最后就是添置一些必要的道具和物品了——

卷轴要买；

阿兵要求的武器要委托专人打造；

如果还有余钱的话，马修还想换一个更大的「妙法行囊」；

还有他很久之前就在「坩埚屋」里看上了一枚增加精力上限的戒指。

不过他想了想。

叹了口气。

最终又将后面两条从待办事项里划去了。

……

等到所有文书工作完成已是深夜。

马修将草莎纸分门别类地码好，又用压上了不同的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