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一笑,给予了支撑,“母亲不必太过忧虑。父亲的兵力,只够画地为牢,就看朝廷是否强攻,父亲又是否能及时回头。”
“怎能不忧虑?安定侯府就此没落,甚至满门抄斩。”
“有儿在,不满门抄斩的,但荣华富贵是保不住了。”
裴衍还在淡淡的笑,凤眸凝着泠泠水光,以最温和的口吻,给予母亲最残酷的提醒,百年安定侯府,在消息确定时,冰消瓦解。
“那妧儿呢?她刚刚诞下裴氏的后人,若侯府出事,为长媳,她也受到牵连。”杨氏握紧儿子的,嗓子又哑又疼,“赶着她在外头,咱想想法子,送她一封休书,让她带着孩子逃吧!”
听着母亲情意切的提议,裴衍却抽回,“就算是的走到了那一步,之间也不是和离。”
“那是......”
裴衍看向门缝外的明月,第一次生出无垠的惆怅,“是让她休夫。婚事是骗来的,是配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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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月后,小满前,一人一马飞骑入城,直奔宫城。
在府中掐算着日子的裴衍负石榴树旁,眼看着一戎装的承牧拿凤翅盔走进来,看样子是从校练场过来的。
许久不见的人,隔着葫芦门对望片刻,一个偏过头复又低垂,一个意心,闭了闭眼。
大批侍卫涌入侯府,让府中的主仆押到了二进院内,一时之间,侯府浑似密布了浓浓云翳,令人战战兢兢。
不止安定侯府,裴氏宗亲的府邸也都被继查封。
裴悦芙被侍卫摁坐在地,红着眼睛寻找着杨氏,“母亲!”
杨氏冲过去抱住她,一下下抚着她的背。为母则强,她至少还有一个女儿保护,不能露出脆弱和胆怯。
可除了杨氏,其余不明情况的妾室惊恐至极,哭喊着“侯爷”,殊不知,全是拜她的“侯爷”所赐。
素馨苑内,承牧走到裴衍面前,“裴劲广命人闭了城门,收起护城河的吊桥,拒绝百姓出入,必然是拥兵自重了。陛下和杜首辅已商议好,想先派钦差前去说服,以免战火起,湘玉城民不聊生。”
这也是为握有兵权的诸侯王的亲眷留在皇的看管范围内,就是以防他逆反啊。而一旦拥兵自重,亲眷也无安宁可讲了。
裴衍看向宫城的方向,“是陛下派你过来的吧”
承牧点了点头,“裴衍接口谕。”
已猜到是什旨意的裴衍撩袍跪地。
承牧宣读口谕——
“次辅裴衍自上任起,兢兢业业,两袖清风,受百姓之爱戴,乃朕之股肱臣。朕信卿之为人,刚正不阿、浩然正气,不佞臣为伍,必时大义灭亲,故而下发此诏,封卿为钦差,即日赶往湘玉城,说服佞臣回头是岸。但人心隔肚皮,卿休怪朕多疑,以裴氏千余性命做卿筹码,愿卿立功而归,保住同宗族人,以证丹心、碧血、清魂。”
裴衍眸微动,天子和杜首辅派他前去,无疑是在给他留后路,即便不能说服父亲,也能表明立场,不至满门抄斩。
但即便是立功,他也无法再入仕途,而裴氏的宗亲,也逃不过发配的命运。
既如此,那也没什好顾虑的了,在抄和抄斩上,他竭力族人推向前者。
裴衍叩首,“罪臣接旨。”
承牧扶起裴衍,又递出两张纸条,“这是杜首辅让转交给你的。”
裴衍收下,又从袖管中取出一封信,“倘若此行,遭遇不测,请这封信交到内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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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衍深夜乘马出城,一行百人,在芒种节气时赶到了湘玉城外护城河畔。
又是一年芒种时,又来到了此地,却已物是人非。
当城楼上的侍卫裴衍前来做说客的消息传到裴劲广跟前时,裴劲广靠在锦带花旁的摇椅上,陷入了两难。
他招兵买马的事,本不这快传到朝廷那边,是那个已被他买通的坐营官出尔反尔,才致使他有些措不及。不过,湘玉城连同附近的几座城池易守难攻,自立为王也非无稽之谈,既命运他推到了这步,亦无回头的路。
让他的长子来做说客,不过是天子的段罢了。
若开了城门,迎入御林军,他必然被押解入宫,五马分尸。
缓缓起时,心中已蕴了熊熊烈火,除了烧尽“阻碍”,再无其他。
穿刀枪不入的金丝软甲来到城门上,裴劲广单扶上垛堞,“天子逼吾反叛,又让吾儿前来劝说,可谓杀人诛心。不过来都来了,不妨入城一叙。”
裴衍驱马上前,“既一叙,还请父亲放下吊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