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清晰的狗爪子印保留了下来。
闺女都长这么大了。
但它怎么会在裴鸣岐那里?
当初不是把闺女托付给戚姐照顾了吗?
……说起来,戚姐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便想、边走、边吃,手里的糖糕又被他沿着边咬出了朵花儿。
回到衙前,竟已是有人冒雪等他。
一夜不见,陈元维陈员外的脸上也像是经了一场霜雪,煞白中透着微青,想是一夜不得好眠。
孙县丞今日早早便到了,被陈员外堵了个正着。
他知道陈员外如今是个棘手人物,也不敢擅作主张、迎他入衙,只好站在衙门口同他交涉。
来值早班的守门衙役正和孙县丞一起拦阻着陈员外,他脾性耿直,见乐无涯归衙,腰杆便挺直了些:“陈员外,真不是小的诓你吧,太爷确实不在衙内啊。”
陈员外常年修身养性,若不招待外客,往往睡得格外早。
昨夜,他在闻人太爷这里讨了好大一通没趣,还被撒酒疯的太爷泼了一脸酒,心思郁郁了一阵儿,回去连着耍了两遍五禽戏,心怀才畅通不少。
太爷不肯收受好处,怕是这好处还不够大。
他扣着葛二子,无非是待价而沽罢了。
若是价码够厚,一切都好说。
陈员外吃了闭门羹,今日已不便再见,他也并不气馁,打点好了一份更丰厚的礼物,打算次日再去拜
访。
孰料,他入睡不久,就被管家唤醒。
耳闻太爷连夜开衙审案,陈员外还未反应过来:“审的是谁?”
“一开始审的是苏氏,后来是常小虎的案子……”管家愁眉深锁,“如今似乎是审出些眉目来,卢大柜、陈福儿全给拘走了。有个机灵的寻空儿溜出来,到了咱们府上,说了情况,我已打发他回矿上了,再探探消息。”
陈员外愣住了。
管家盯着他,眼巴巴的,等他拿个主意。
陈员外踌躇一番:“先等消息。”
这一等,便等出问题来了。
原先前去打探消息的人一去不回。
陈员外等得心焦,派出第二拨人,两个去矿上,两个去衙门听审。
去矿上的人宛如石沉大海,一去就没了消息。
去听审的人倒是跑了一个回来,大冬天的,淌了满脸的热汗:“员外,大柜和福大叔都过了堂了。”
“动刑了吗?”
“没有没有,我瞧太爷对咱们家人都客客气气的。”
陈员外的一颗心稍微往肚里放了放:“都问了些什么?”
“问矿上的事儿呢,左右是些不要紧的,跟拉家常似的。”
这分明是好事,但陈员外不知怎的,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去:“再派个人去探。”
他的预感应验了。
下一个人是连滚带爬地回来的——路上下了雪,地上太滑。
他颤着声说:“太爷抓了五头黑驴子回衙门!”
陈员外陡然色变:“什么?!”
他看向管家:“去矿上的人回来没有?怎么什么信儿都没传回来?!”
管家难掩惊惶:“派了第三拨了,还没一个回来的……”
陈员外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心知小福煤矿八成是完了。
但他苦思一夜,受了一夜钝刀子割肉的苦楚,还是不舍得这点家业。
他舍下读书人的脸面,投了无数真金白银,才换来那源源不断的黑金。
就这么丢了,他实是不甘心!
他一早便来到衙前求见太爷,正与孙县丞交涉,便迎来了买早餐归来的太爷。
乐无涯笑靥如花,主动招呼道:“陈员外,早哇。”
陈员外察言观色、客客气气地迎上前来:“太爷,一早来此,叨扰了。昨夜招待不周,望乞见谅啊。”
“唉。”乐无涯爽快道,“无事,是我冥顽不灵、油盐不进了。”
这玩笑话说得陈元维心惊肉跳:“太爷,可否让小可弥补过失,请您拨冗到寒舍一叙?”
乐无涯:“不巧,我今日另有嘉宾。陈员外改日再来吧。”
陈元维以为他这是推搪之词,刚要再劝,便听有庄严鼓乐声缓缓漫街而来。
乐无涯探头一望,神采飞扬地一扬眉,貌似亲热地伸手扣住陈员外的脉门:“我的嘉宾上门了,陈员外,要一同来吗?”
言罢,不等陈员外反应过来,乐无涯一振衣裳,俯身跪倒:“下官南亭县县令闻人约,参见钦差大人!拜见裴将军!”
陈员外跑也来不及跑,被迫和乐无涯一齐跪倒、
听到“钦差大人”四字,他骇得血都停了。
南亭这种小地方,怎会有钦差造访?
不等他念头想尽,悦耳冷淡的声音自上方传来:“起来。”
乐无涯起身,本想去瞧瞧裴鸣岐或是项知是这两个难缠的死冤家,但第一眼控制不住地落在了六皇子项知节身上。
六皇子今次穿得比昨天庄重了许多,一身黑色大氅隆重无比,饰以精细的暗金色蟒纹,腰身处收得格外好,便显得体态异常优雅端方。
尤其是他的一顶冬帽,格外抢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