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之下,不解父皇之意,遂大病一场,自怨自艾,在深夜里因着噩梦和疼痛惊醒,哭了很多次鼻子。
不过,病愈之后,他就不再哭了。
他想通了许多事情,也从此想不通了许多事情。
……
这些事情,是十岁的小七一本正经地跟乐无涯讲述的。
当时,他已经第三次逮到了乐无涯给项知节开小灶,教他六哥怎么捋直舌头讲话。
小七自认为完全看出了乐无涯对他六哥的偏宠。
于是,为了从他六哥那里争夺那一点宠爱,他对乐无涯一点不避讳,细说了那天的雪有多大,风有多冷。
他甚至不惜摘下耳环,亮出了耳朵上那道梅花状的淡红色伤疤。
那时候,乐无涯细细检视了他的伤口,赞美道:“挺美,像个好看的胎记。”
小七觉得这话实在不似人话,又不是他想听的话,便气鼓鼓地怼了回去:“烫你身上试试。”
乐无涯隔衣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位置。
他的兄弟对着他的胸□□了几箭,自认自己没有资格在“兄友弟恭”这件事上,对小七去说教些什么。
所以,他抬起手来,认真地摸了摸小七的脑袋。
小七被他摸得莫名其妙,把掌心覆盖在被他揉按的地方,还能感受到他的掌温残余:“乐老师,你干什么?”
乐无涯说:“哄哄你呗。”
“这么好呀?我还以为你只会哄六哥呢。”小七眯着眼睛笑,“我早就不难过啦,你哄我,有什么用?”
“哄哄我们六岁的小七,还不行啊。”
小七嘴角那惯性的笑容微微僵住了。
这句安慰,看上去并没有让项知是感到喜悦。
他反倒像是被触到了怒点,向来甜蜜的话音也跟着降了个调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乐无涯晓得,小七摆出这副刺猬相,实际上是委屈了。
小六不善言辞,奚嫔骨子里也是个被娇养的小姑娘。
还从没人这么哄过他。
大抵是被触动了内心情肠,小七竟然一扫平日里的骄娇二气,流畅道:“你总问我为什么讨厌他?我不讨厌他,我只是要把他所有在意的东西抢过来。我倒要看看,他到底什么时候肯来哄哄我。”
乐无涯公正道:“可那天的事情,并不是他的错。”
他懂得皇上在忌惮什么。
皇上的儿子,三皇子早夭,二、四无有治国之才。
这样算来、五、六、七这几个有良玉之材的兄弟,将来都将成为东宫太子的臂膀。
其中,六、七两位皇子有些特殊。
两个样貌酷似、且都颇为聪慧的皇子,本就该彼此避嫌,最好是相见不识。
不然,万一他们中的哪个出类拔萃,展现出了可继大位的才能,又有位一母同胞、感情笃厚、相貌几可混淆的好兄弟在旁辅佐,两人同心,难免不生出异心来。
那岂不是极易乱了国本?
那天,是小七越过了那条线,有意要扮作小六,所以才被惩罚的。
如果小六没有恰好被皇上叫去摆棋谱,而是呆在青溪宫里,真的随他去探望奚嫔,或是和他交换了衣服,那就是两个人的过错,必是要一起受罚的。
此时的小七,也不是六岁时那个病得迷迷糊糊、满腹怨怼的小七了。
他把手揣在墨狐皮的暖炉里:“所以我没要他做什么。他只要肯来哄哄我就行。”
乐无涯想,哄个鬼。
你们兄弟俩在皇帝老儿眼皮底下,就交不了一点好。
不如你们俩联合
起来把他给弑了(),敧靟??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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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没能说出来什么。
乐无涯就当他是默认了。
被人视作物品,他并不多么生气,反倒悠然自在地玩笑道:“我现在可喜欢小六了,你可得努把力,好好抢一抢我啊。”
没想到,他一语成谶。
项知是心知肚明,乐无涯是更怜惜小六的。
至少在外人看来,小七是个幸福的孩子。
至少他家有浮财,而且母家很乐意把钱花在自己身上。
至少,他还有疼爱他的母亲在身旁。
相比之下,还是幼年就被抱离母亲身边的小结巴更可怜,不是么?
于是,小七放弃了这一条道路。
他不争宠爱了。
他只想争得乐无涯全部的视线。
……哪怕是坏的也好。
这就有了处处和他作对的项知是。
……也是无论如何和他顶头作对、乐无涯也对他生不起气来的项知是。
他不是彻头彻尾的坏孩子。
他只是有一点不甘、不愿、不服而已。
……
乐无涯没有听凭项知是胡乱揉搓,而是慢慢找回了主动,一下接一下,顺着他的鬓角缓缓抚揉着。
……像是一只很有经验的大狐狸,在安抚一只发脾气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