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下,闻人约心中扎扎实实地疼了一下。
他试图正经地回答:“书院有事,我实在不——”
话说到此处,他一阵气噎声堵。
迟滞片刻,闻人约抬手,握住了乐无涯的手。
触感热乎乎、软绵绵,可见他正在发低烧。
闻人约轻声道:“对不起。是我的错。”
紧接着,他一边把乐无涯往热被窝里塞,一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问了个清楚。
听完全部,闻人约斟酌着言辞,实话实说道:“不好判啊。”
五名歹徒,死掉了四个。
唯一活着的那个,也是被那寮族人搜罗过来的。
他的证词只能证明寮族人是主使,不能证明寮族人背后另有主使。
尽管有乞丐打听到寮族人和仲俊雄有所交游,但他们若是关上门来密谋,也很难找出什么真凭实据来。
寮族人如今已是身首分离,要是跑得够快,现下估计已经投胎成功了。
说白了,死无对证。
家丁倒是可以作为旁证。
但倘若真要拉开架势、对簿公堂的话,亦是难办。
那家丁可是仲俊雄的家生子。
他不向着主子,难道还向着外人?
再说了,寮族人的杀人理由是足够充分的了,可仲俊雄平白无故的,又图什么呢?
旁的不说,他今年的税款可是足额缴纳的啊。
乐无涯倚着软枕,一面听闻人约有条有理地梳理案情,一面给自己拧着降温的凉手
巾把儿。
他舔舔干燥的嘴唇,浅浅地笑出了声:“哈。”
闻人约把手巾覆盖在他的额头上:“想到什么办法了?”
“装了这么久,真当我是善男信女了?”
乐无涯抬起眼睛,因为低烧,一双眼睛里水水润润,荡漾着动人的波光。
他促狭道:“秀才,好官怎么做,你是知道了。可狗官该怎么做,你晓得吗?”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仲俊雄的儿子仲国泰伸着懒腰,从一家小赌坊里溜达了出来。
自从吉祥坊被封后,赌坊便在南亭县绝了迹。
……至少是明面上绝了迹。
私底下,许多小赌馆雨后春笋似的冒了出来,就开设在貌似普通的民宅院落里,并不张扬。
许多老赌徒像是那阴沟里的老鼠,聚集在此,一饱赌瘾。
仲国泰赌足了一夜,输了个酣畅淋漓腰酸背痛,精神处于亢奋和萎靡的交界。
他想,真不能再赌了。
他刚从娘那里套了点钱出来,就输了个一干二净。
去柜上支钱,也不可行。
那些掌柜的都狡猾成精了,面上对他点头哈腰,答应得千好万好,背地里必然要马上告诉爹。
到时候,自己又免不了一通臭骂。
仲国泰正在“洗心革面”和“从哪搞钱”两件事上天人交战时,忽然,一彪人马仿佛是从天而降,把他堵了个结结实实。
为首的是衙役班头,何青松。
他先前跟太爷查抄过吉祥坊,早有经验,一张脸绷得宛如面如铁石一般,冷峻地一摆手:“来啊,给我把这个点儿也抄了!”
说着,他伸手一戳,险些点到了仲国泰的鼻子:“——连带着所有赌徒,一并收监!”
仲国泰稀里糊涂地被衙役扭住了胳膊,唉唉地唤起了痛。
但他只慌乱了一阵儿,便镇定了下来。
赌钱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赎人就是了嘛。!